“難不成當年的那則傳言屬實無疑?”崔折腰愣了一下,歪嘴佟膽昔年在山下江湖中,也是掀起過一番風浪的刺頭,而與神女峰之間的“孽緣”,更是將這位鐵拳無敵的漢子,推上了近乎眾人喊打的風口浪尖。
昔年,鐵拳佟膽尚且鐵拳無敵時,不知為何緣故,竟然跑上一眾女修之地的神女峰,揚言要問拳神女峰碧月山主,在當時的江湖,有著“男不與女鬥”的不成文規矩,只要男子修士遇上女修,不論境界高低如何,皆要講究一個禮讓三分,而鐵拳佟膽這般堂而皇之登山問拳,自然是壞了這種規矩,而且更激起了神女峰上下一眾女修的怒火,山主沒等來,反倒撲上來一群同仇敵愾的女修,鐵拳佟膽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眾手,想要的名聲沒博來,反倒落下一身破衣爛衫外加滿臉開花的慘態,可謂是昔年江湖一大趣事!
“崔折腰,你他娘的用腦殼想想,我鐵拳佟膽是那種為名不要臉的人嗎?”歪嘴佟膽翻個白眼,鄙夷不已說道。
崔折腰問道:“難不成還是被人陷害不成?”
孰料歪嘴漢子卻是搖了搖頭,咧嘴一笑,嘴能歪倒耳朵根去,笑道:“陷害倒是不至於,只不過事情確實有蹊蹺的地方,這麽些年來,不和你家婆姨打嘴仗的閑暇功夫,也是思來想去好一番費腦殼,不過終是被老子想出其中存在的詭異之處,也不枉這一段光景!”
“昔年,老子上得那神女峰,就感覺怪怪的,山門大門就像是迎客不說,而且碧月洞更是無人看護,要知道那碧月洞可是神女峰歷代山主閉關之地,屬於絕對的禁地,怎麽可能無人看守?所以瞧得這種情況,老子也就長了個心眼,當機立斷在腳下畫了個圈,等到那群婆姨蜂擁而出想抓老子把柄時,已經是看傻了眼,至於結果,全江湖已經知道了,不過要說一句,老子可是從頭至尾都麽得出手一下,任憑那群婆姨抓咬扣撓,老子巋然不動,等到她們打完,才下得山……”
老黃歷舊故事重提,崔折腰沒有什麽心思再打趣這個歪嘴漢子,而是問道:“有人在你登山前,難不成有人已經告知過神女峰了?”
歪嘴佟膽自斟自飲一杯,怎摸著嘴說道:“必然如此,要知道老子上山的消息,可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而山上那幫婆姨擺足了架勢,已然說明是有人提前告知,所以問題在於,這個通風報信的人,究竟是誰?”
崔折腰愣了一下,再度問道:“你還沒有查出來?”
歪嘴漢子眼珠子一瞪,啐罵道:“崔折腰,你個狗日的,是坐著說話不嫌腰疼,江湖大了去了,你讓老子去哪裡找這麽個人出來,再說這消息可是天地我三人僅知,難不成是我自己透露風聲給神女峰,然後再親自登山,去挨受那一頓暴雨梨花賞賜?”
崔折腰沒有理睬歪嘴漢子,而是“觸景生情”突然回想起一件往事來,他昔年在山下行走江湖之際,在未曾結識如今的自家婆姨之前,尚有一位女子劍修與他結成道侶,二人情投意合,攜手懲奸除惡,在那旱水皇朝中,也是闖下了赫赫威名,但直到二人,在半路遇到一位半大孩子,二人之間的關系也就開始急轉直下,並且在短短半月之內就到了分崩離析的境地,可謂是水火不容,最後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這麽些年過去,每每回憶昔年那段光景,崔折腰的腦海便會不由自主浮現出那位半大漢子的身影來,一副純真無辜的孩子模樣,袖子裡永遠藏著一把鋒銳無比的刀,當年他問過那個孩子,孩子怯生生的回答令他一直記憶尤深“刀除了殺人,自然就是防身……”
這句話聽上去並無任何不妥之處,但從一個孩子嘴裡說出,就莫名的詭異起來,崔折腰也注意到那個孩子似乎還會些拳腳,身體瘦小,但絕非孱弱,而且也並不是他自己所說的什麽拳腳不知,如今仔細想來,那個半大孩子應當絕非是什麽善類!
“你登山之前,可是遇到過一個半大孩子?”突然,崔折腰神色肅穆,看著歪嘴漢子,認真問道。
“嗯?”正一心吃喝的歪嘴佟膽被嚇了一跳,囫圇吞咽下嘴裡的吃食,眨眼想了想,神色驀然也凝重起來:“在去神女峰的路上,確實遇過一位半大孩子,可憐兮兮的,就隨手給了點碎銀,難道你認為……”
崔折腰盯著歪嘴佟膽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穿著不合身的長袍,腳上穿雙草鞋,喜歡說小爺如何如何……最主要的一點,從未和人對視!”
話說至此,二人已然恍然大悟,事情峰回路轉,在數十年後的今天,兩位隱退江湖的高人好漢終是明白過來,自己昔年竟然是被一個半大孩子戲耍了!
一時之間,屋裡陷入沉寂,崔折腰摩挲著下巴,歪嘴佟膽猛灌酒水,仿佛是要用酒水衝刷掉內心的憋屈。
“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什麽?”歪嘴佟膽撂下酒杯,一拳砸在桌上,聲音響亮, 但桌上的酒菜絲毫未動。
崔折腰正在思量的問題亦是如此,這個神秘的半大孩子兩次出手,難道就是為了讓鐵拳佟膽出醜,讓他喪失道侶這麽簡單?
顯然不可能!
“這孩子心機如此深沉,這麽些年來,應該也在江湖上闖下赫赫威名,崔折腰,你想想看,如今的江湖中,有幾個符合條件的高人?”歪嘴佟膽起身,在屋子裡不斷遊走,借著遊走的氣機,思量整件事的原委。
“如今天命年歲的高人,使刀的有旱水皇朝金刀寧飛,斬馬鬼刀孫立人,無影飛刀牛奔,長壽古國霸刀常穎,刀劍雙絕郭德綱,滾刀容貴,其他使刀的,條件都對不上,但是……”崔折腰說出幾位江湖高人來,但最後沒有吐露的言語,亦是最為關鍵的,他說的這些高人所使之刀,與昔年那個半大孩子相差甚遠!
那個孩子藏在袖子裡的刀,崔折腰是親眼見過的,之於長刀和短刃之間,刀鋒瑩亮,好如一湖秋水,絕非凡俗之物。
“會不會是我們思索的有問題?”歪嘴佟膽站到窗前,看見街上不遠處,一大一小兩位“熟人”,正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