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您來了。”
“嗯!”抬頭望望頭頂上的雪花,譚宗英卻一點寒意都沒有,反而有熱血沸騰的感覺了,“人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全都吃飽喝足了,半個時辰後過河。”
“好!”譚宗英抬手,指著對岸,“看到了沒有,那一點一點的火光,就是大清河的河岸,中午的時候,你我就能夠站在汲州城的城下,問一問白松是要一起喝喝酒,還是他一個人看著你我暢飲了。”
“還是元帥高瞻遠矚,炸了陳若初的火藥,這小子,估計也蹦躂不了幾個時辰了。”
“你就這點不好,這拍馬屁的習慣,總是改不了。”
“元帥,還真不是末將拍馬屁,這天底下,又有誰能想到用離間計,讓他們的人,去炸他們的火藥呢?”
譚宗英難免也有些志得意滿,最大的威脅已經除去了,他不認為晉國的區區幾萬人,還能守得住數十裡的河堤?只要有一處河堤被攻破了,自己的二十萬大軍,就能源源不斷的衝過河堤,拿下汲州城,也就不在話下了。
“那你說說,為何本帥要選擇在天亮之前過河?”
“天色將亮未亮,正是河堤守軍最為疲憊的時刻,離換防的時間,又還有一些,敵軍尚在睡眠之中,倉促而起,連熱飯都沒吃上一口,戰鬥力必然下將不少,正是最佳的攻擊時刻。”
“看來,你也是進步不小啊!”
“元帥取笑了,是您教導得好!”
“你又說這樣的話了,這可不好!”
“末將······”
“本帥不能教你一輩子,你總是要自己成長的,有一天會獨當一面的。這一戰,原本本帥有意讓你來指揮的,只是這一戰太過重要了,本帥始終是有些不放心的。等過了大清河,這汲州城,可就交給你了。”
“末將謝元帥!”顧平當然知道,這是譚宗英有意給他鍛煉的機會了,“元帥能否將中軍交給末將?”
“你是想正面和陸柄碰一下?”
“是的!還望元帥成全。”
“也好!那本帥就靜候你的佳音了。”
······
戰鼓聲讓陳啟緊張了起來,轉頭望去,卻還是什麽都看不見。這戰鼓聲卻又不會錯,因為有更多的戰鼓聲,傳了過來。身後的軍營,也開始騷動了起來,有將士從軍營裡衝了出來,火光下,卻也看不清陸柄在沒在裡面。
“侯爺!”
是陸柄的聲音,陳啟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看他穿戴整齊的樣子,一定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沒有脫掉這身鎧甲了。
“陸將軍!”
陸柄看到了陳啟的臉緊繃著,他還沒見過這般緊張的清河候,雖然知道清河候算是沒上過戰場的,這也不奇怪,但還是忍不住臉上露出了微笑來,“侯爺,還遠著呢!”
“遠著?”
“這不還看不到人影嗎?”
“也是!”眼前還是黑咕隆咚的一片,又有雪花落下,擋住了視線,除了正快速退回來的那些崗哨之外,什麽都看不見了,“本候現在很慶幸,把這指揮大權交給你了。”
陸柄一愣,這個時候,清河候說這個做什麽?
“本候是爛泥糊不上牆,一聽戰鼓聲就兩腿發軟,怎麽辦都不知道了。這譚宗英都還看見個人影,我這就腿肚子打顫,就差沒趴下了。”
他是真的緊張,這狹窄的河堤,不同於祁山的關牆,能有那麽多的盾牌護著自己。這裡的河堤,也沒有關牆那麽的高,需要用雲梯才能爬得上去。他這玩笑一開,自己也都輕松了不少了,這才發現,韓虎竟然不在身邊,“虎子呢?”
“下面呢!”
陳啟轉頭,才看見韓虎已經在河面上了,正幫著將士們,往河面上撒鹽。他不禁暗笑自己太過緊張了,就連虎子,也都比自己要鎮定多了。
“陸將軍,你說譚宗英一定會重兵進攻中路嗎?”
“依末將對他的了解,難說!”
“難說?”
“河堤太長了,誰都不敢大意,不管他從哪路來,末將都必須備好了人,等著他。”
“這就是你一定要留下預備大隊的原因?”
“是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來了。”
陳啟抬頭,黑暗中的冰面上,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移動著,移動的速度,卻並不是太快。很快的,他就能看到,眼前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兩邊。正在冰面上撒鹽的人,也開始退回來了,再不退回來,就該直面敵軍了。
“侯爺,我回來了。”
火光下,韓虎的靴子,在河堤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腳印,那是從冰面上帶回來的。
“韓將軍,保護好侯爺!必要的時候,把侯爺拖下去。”
“這······”
“本將軍是戰時總指揮, 你敢不聽令?李將軍,你也留下,要是他們兩個不聽命令,一刀砍了。”
陸柄轉身就走了,韓虎愣在那裡,這陸柄的脾氣,還真是大啊!倒是李定邦熟悉陸柄,笑著上前拍了拍韓虎的肩膀,“韓將軍,陸將軍就是這個脾氣,別理他。”
韓虎愣了一下,轉頭見到火光中,陳啟的臉色還是那麽的淡定,“侯爺,您才是副帥,怎麽能讓他陸柄做起主來了?他還說,還說要砍了···砍了······”
“好了,他這是擔心我的安全,怕我看到危險不跑,才這樣說的。再說了,軍權現在在他的手上,我能說什麽?你要是現在去找他理論,我敢保證,你會和李將軍一樣,欠下一屁股的軍棍的。”
“侯爺,您怎麽還提這個?”
“咦!李將軍,你總不會認為本候給忘了吧?”
“這···這······”
“別這啊那的,算了,你欠下的軍棍,本候給你免了。”
“真的?”
“你何時見過本候胡謅了?”
“那定邦就先謝過侯爺不打之恩了!”
李定邦自然開心,畢竟被免了這三十軍棍,總算是可以不用白白的躺在床上了。他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閑不住,要是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話,非把他給憋死不可。
不遠處的戰鼓聲,在這一刻變了節奏了,那是準備開始戰鬥的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