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月高懸於空,灑下的清冷月光落在地面形成點點光斑。
萬籟寂靜,在這末日之下,人類的都市失去了以往那令人醉生夢死的繁華夜色,但卻多了一抹讓人心底泛起朵朵抹不去的哀愁。
在韶城南部一間幸存者營地中,簡單用鐵絲圍出一個屏障,圈住了十幾間的二層小平房。
每間平房的樓頂,都有兩三個人或站或坐的守夜警戒外圍。
跟有著工程兵改造的柴油發電機使用的楊垣不同,這處營地的人雖然只有幾百人,但大都是普通人,領頭的也只是一個僥幸吞服了蟲核的洗車工而已。
更何況,就是有充足的電量,這裡的人也不敢在晚上開燈……
之前說過的,跟人類不同,大部分蟲子都習慣在夜晚活動。雖然這個習性隨著人都躲了起來,而漸漸變成長久的沉眠。
但是,仍然有些蟲子會在晚上四處亂晃,待發現獵物後在喚醒其他同伴一起狩獵。
這也就讓得一些沒有明顯遮掩物的地方,一到晚上完全不敢開燈,以免吸引到了那些四處遊蕩的蟲子,最後引來大批蟲群的襲擊。
幸好,沒有了五光十色的城市燈火,天空中的月光足夠讓人看清三十米內的大概情景。而飛行的蟲子,哪怕相隔近百米,也會被人看見影子。
一間平房頂樓,一名有些瘦弱的少年抬頭看向了天空,眼神迷離地讚歎道:“好美啊……”
在他身旁不遠處,一個體型有些肥胖,套著一件黑色外套的中年男,坐在椅子上緊了緊身上的衣物,聞言抬頭看了眼天空。
“美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中年男低下了頭,整個人在椅子上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坐著,口中嘀咕道。
“於叔,你可不能這麽說,你要知道有一句話就做秀色可餐。在美好的景致面前,會物我兩忘,連肚子的饑餓感也感覺不到。”
少年笑了笑依舊看著天上的清澄如水洗的夜空,以及那清冷的孤月,臉上滿是讚歎。
於叔面露不屑,但也懶得去跟少年爭辯,雙手插兜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無聊的看著遠處的天空,等著交替換班的人,好讓自己去美美地睡上一覺。
“嗯?”於叔突然輕疑了一聲,在少年看過來的瞬間,直起了腰杆坐在椅子上腦袋伸長了點,指著遠處的問道。
“那裡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在動?”
少年猛地一驚,下意識扭頭看向了於叔所指的方向,凝視了幾秒後,少年臉上緊張凝重的神色微微散去,一臉疑惑的回頭……
“沒有東西啊?於叔你是不是看錯了?”
“呃,可能是吧……”
於叔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沒休息好,導致眼花看錯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於叔背脊剛剛靠上椅子,兩隻眼睛卻突然瞪大,死死地注視著少年的背後……
“真是的,於叔你別開這種玩笑好不好。這很嚇人的。”
少年沒有留意到於叔的表情變化,心頭大松一口氣地同時,向於叔抱怨著。
“你……你後面……”
於叔四肢發軟,牙齒因過度恐懼上下打架,想要努力把心裡的話吼出來,最後卻只能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吐字不清的字眼。
“我後面?於叔,你又來了,多說了這種玩笑最好不要……唔呃!?”
少年開始還以為是於叔又在耍自己,但抱怨的話還沒說完,一支尖銳細長如長槍的口器便從他身後刺穿了他的身體。
點點血跡飛濺,少年低頭看著將自己穿胸而過的尖銳口器,嘴巴大張著,卻因劇烈的疼痛襲上大腦,令得少年暫時無法發聲。
少年抬起頭,口中血沫潺潺的流出,抬起顫抖不已的右手伸向,因恐懼而渾身動彈不得的於叔,眼中帶著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活下去的向往,向其發出了最後聲音:
“救……救……我……”
噗呲——!
口器倏地收回,而少年卻已經無力的倒在了地上,眼中徹底沒了色彩。但詭異的是,少年倒下的地方,地上卻毫無半點的血液流出,甚至就連少年背上被刺穿身體的傷口處,也沒有任何血跡。
一秒過後,少年的屍體詭異的一癟,皮膚皺起,肌肉萎縮,好似全身的水分在一瞬間被蒸發的乾乾淨淨。皮連著骨頭,肌肉化作薄膜,變成了一具乾屍。
天空上,微風輕輕吹拂而過,帶來一朵烏雲遮住了皎潔的明月,讓大地陷入一片昏暗。
月光漸漸被遮掩, 倒在椅子上渾身動彈不得的於叔,只能滿臉恐懼看著跟隨著黑暗一點點逼近自己的巨大身影。
啊啊啊————!!!
星星點點的慘叫聲出現在夜色中,些許黑色的影子聞聲而動,朝著聲源處移動。
整個韶城南部,所有的幸存者營地,都在今夜不同的時刻收到了襲擊。不管有沒有強化者,營地內的人數多少,在今夜過後,都只剩下了一片宛如乾屍般的屍體……
天上被烏雲遮擋的明月,仿佛在此時,亦多了一分血色……
烏雲蔽月,鬼影閃掠。
當夜晚活動的蟲子來到只剩一堆乾屍的營地中時,卻詭異地徘徊在營地四周,即不敢前進,亦不舍離去。
仿佛,在那營地之中,有什麽足以讓它們都感到恐懼的事物存在著。威懾著它們,讓它們不敢靠近。
當黎明將近之時,在夜色的黑暗達到最巔峰之時,營地之中全身血液被吸乾的乾屍,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眨了一下眼睛後,本該死得不能再死的乾屍眼球,整個變成了亮黑色。
明月漸隱,墨染的蒼穹之下,似乎開始彌漫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從今夜開始,從此刻開始,韶城之內好似出現了什麽不同,有好似什麽都沒有變一樣。
在韶城的最高點——韶陽樓之上,一個纖細的身影翩然立於其上,猶如九天神靈般俯瞰著整座韶城……
清風襲來,晨曦破曉。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劃破夜幕,沐浴在微醺的旭日之光中的韶陽樓,頂部已然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