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防三人分開探查馬戲團營地的時候,暗中亦有人在監視著他們,並將三人的一舉一動匯報給了紅月馬戲團的主事人。
此刻營地裡一座不算大,外表的卻很華麗的帳篷裡,兩男一女正在對話。
兩個男人中,一個為中年人,服裝得體,腰杆挺拔,神情肅穆,如同貴族管家。
另一人五短身板,身高不過一米,相貌醜陋,還是個侏儒。
女人五官精致,眉眼含春,唇厚朱紅,身材更是峰巒如巨,波濤如怒,細腰翹股,凹凸有致,端得是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妖精相。
侏儒此時正卑微地趴跪在地上,而女人的長腿正擱在他的後背上一翹一翹。
如此屈辱,侏儒確實甘之如飴,還一臉沉醉的模樣,若讓人看到,必定呼之變態。
感受著背上女人長腿帶來的溫度,侏儒有些不可自拔的沉溺中去。
中年管家樣男人神情嚴肅,眼睛瞧向那女人腳下侏儒時,確實帶著不折不扣的鄙視。
“狼離,那三個人還在營地裡嗎?”
女人朱唇輕啟,婀語吐露,慵懶的語氣,如同貓叫一般撓人心肝,讓人聽之欲罷不能。
“是的,他們還在。”狼離恭敬地回道。
接著狼離又不解地詢問道:“狼紅大人,那三個人來我們營地,分明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為什麽……”
狼紅端起身旁桌上的酒杯,搖晃起看著蕩漾的杯中紅酒,打斷狼離的話道:
“是不是不理解我為什麽任由他們在營地裡探查。”
狼離點點頭。
狼紅輕抿一口酒,“那你說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狼離略微沉默一陣,思索之後說道:“應該是為了找到那個被我們關押起來的誘餌。”
除此之外,並沒有其它理由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狼紅大人。”
侏儒為了昭顯自己的存在引起狼紅注意,在狼離說完便插了一句。
但是狼紅和狼離都並未有任何注意力在他身上,當他是透明人一樣不予理會。
“恩,那三個人應該就是為了那老太婆而來。”
“那大人你為什麽不下令將他們抓起來,反而同意他們在營地裡搜查?”狼離疑惑道。
“為什麽要抓他們,讓他們把人救走不是更好。”
狼紅將酒杯舉到面前,眼眸於杯中酒水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妖絕。
“啊,可我們不是在和舊日榮光教派合作嗎,人要被救走計劃不就失敗了,而且人在我們手上丟掉,到時候他們肯定會找我們麻煩。”狼離不解地說道。
“狼離,你怎麽敢質疑狼紅大人。”趴在地上當腳凳的侏儒出聲喝道。
狼離目光向下撇了一眼,接著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好似並未將侏儒放在眼裡。
侏儒見狼離不搭理自己,面紅耳赤,全身顫抖,好像憤怒至極的樣子。
就當侏儒抬起頭想對狼離說什麽的時候,突然間背上受了一下,讓他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脊柱並伴有劇痛。
“狼心,你要是再敢多嘴,我就把你的脊骨踩斷。”
狼紅眼神淡漠,語氣冰冷,緩緩用鞋跟在侏儒背上碾旋,力道還很大,尖尖的鞋跟陷入侏儒的背裡一點,隱隱可見有血冒出。
“不敢了,呼呼,我……不敢了……狼紅大人。”侏儒喘著粗氣求饒道。
只是語氣有些難以言表的不對勁,似乎還帶著點興奮。
狼離聽著侏儒的聲音,身上止不住地冒出雞皮疙瘩,心中暗罵其變態。
狼紅教訓完侏儒,喝下杯中酒,拿出一手巾擦拭去嘴角殘酒。
“狼離,舊日榮光不是和我們合作,在他們眼裡我們只是一群看門狗而已,根本沒有和他們合作的資格。”
這句話讓狼離眼睛紅了起來,眸中冒出一股怒火。
因為狼紅說得對,舊日榮光教派確實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他們不過是一群為他們看守北境邊境的狗。
狼紅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接著說道:“這次計劃說白了就是他們為自己而設,我們只是被用來當工具而已。”
“將來計劃成功,他們所建的神國降臨這邊,徹底從北境惡劣寒冷的氣候和匱乏的資源中解脫出來,而我們呢,只會被他們拋棄在惡劣的環境中自生自滅。”
“既然這樣,我為什麽要幫助他們的計劃成功呢。”狼紅冷冷地說道。
“可是首領答應了和他們合作,大人你要是違背命令,首領那邊……”
狼離一臉擔憂。
狼紅眼睛盯著酒杯中晃蕩的酒液,目光深邃。
“狼烈那邊我根本就不會在乎,他的意願影響不了我,而我也不怕他。”
“我們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狼,但絕不能是狗。”
“狼烈以為順從那些神棍,替他們辦事,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但那是對方施舍給他,有朝一日不想給就不給。”
“狼從來不需要搖尾乞憐得來的施舍,狼需要的是用尖牙利爪去獲得自己想要的獵物。”
狼離沉默了。
“狼紅大人,你說的對,我們狼人永不為奴。”侏儒似乎忘記了狼紅剛剛的警告,忍不住獻媚地說道。
狼紅瞥視了侏儒一眼,倒是沒動腳踩斷他的脊梁。
“可是現在大部分族人都願意聽從首領的命令,覺得離開了舊日榮光教派就活不下去,而且事實上以我族現在的情況,確實離不開舊日榮光教派的支持。”
“如果大人這邊故意讓誘餌被人救走,使得整個計劃失敗落空,我怕舊日榮光教派會遷怒於我族,停止對我族的資源物資支援,我想首領到時候一定會聯合那些和他志同道合的族人,對大人發起刁難。”
狼離憂心忡忡地說道。
狼紅有些坐僵,伸展下曼妙身姿,嘴上不許不緩地說道:“我當然知道現在不是和舊日榮光教派,還有狼烈對著乾的時候。”
“但有些事卻必須去做。”
“像這次,一旦他們的計劃成功,舊日榮光教派神國直遷這裡,北境就剩下我們一族,你說到時候我們又如何從他們手上獲取物資?這和計劃失敗,他們不再提供給我物資有什麽區別。”狼紅說道。
狼離愣住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侏儒卻是再次插嘴道:“我聽說舊日榮光教派跟狼烈達成協議的時候,承諾計劃成功後,會留下一批足夠我族全部人足夠吃喝一年的物資。”
狼紅冷笑道:“問題是這物資根本就沒到手,計劃成功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兌現承諾,就算他們真得兌現了,那一年之後呢,我族去哪裡尋找穩定的食物來源。”
北境苦寒,遍地冰霜,動植物數量少的可憐,邊境外又是迷霧森林,裡面遊蕩著空界遊魚,極度危險,不適合生存。
即便能夠在這兩個極端環境中找到可以開墾的土地進行種植,可那又怎麽樣。
身為狼人的他們,雖然還能夠保有人形態,但口味已經變得喜葷不喜素。
雖然仍能從植物裡攝取到養分,但狼人強健體質所帶來的消耗,哪裡是吃些白米青菜所能補充的過來。
一天不吃肉擅可,幾天不吃肉你試試,直接讓你餓暈,而且在寒冷的極端環境裡,一旦餓暈,狼人反而比人族還容易死去。
你會說既然在那種環境下活不下去,那麽離開遷徙往別得地方不就好了。
可惜沒那麽容易。
曾經狼人去北境,走的兩條路,一條迷霧森林,一條罡風裂谷。
為了通過這兩條路北上,狼人可是讓數量龐大的喪屍狼人開路,這才通過。
然而就在那一次,喪屍狼人幾乎消耗殆盡,沒了肉盾開路,想要再次遷徙幾乎不可能。
而紅月馬戲團之所以能夠從北境下來,那是因為他們有著強大的實力和不死的身軀作為依仗,這才能從北境走出來。
可不是所有狼人都擁有和紅月馬戲團的狼人一樣強大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走出北境。
所以一旦舊日榮光教派計劃成功,北境狼人就需要獨自面對那極端惡劣的環境,在得不到充足物資的情況下,要不了多久就死絕了。
狼離聽了狼紅的話,有些明白她的意圖了。
“所以大人你這麽做,其實是想要犧牲自己,來顧全族人。”
計劃失敗,那舊日榮光教派就不能離開北境,到時候只要狼紅在舊日榮光教派追責的時候,站出來攬下所有罪,以一人犧牲換取諒解,想來舊日榮光教派也不會對整個狼人族不依不饒,畢竟他們還能夠用上,所以會一如既往地提供物資。
狼離看著若無其事品味著紅酒的狼紅,對這個女人的想法感到無比敬佩,內心很是震撼。
狼紅淡淡地說道:“我沒你想的那麽偉大,只是因為我的父母還在北境,我不想讓他們死,其他人只是順帶,僅此而已。”
但真是這樣嗎?
狼離不信。
順帶能夠順帶幾萬人,扯呢。
他跟在狼紅身邊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很早之前,他就和狼紅這個人相識了,雖然不能說完全了解,但她這個人什麽性情卻是不會看錯。
這個女人如妖精漂亮的外表,以及像如那些放蕩貴族之婦一般的行為舉止,落在世人眼中,肯定會覺得她是一個水性楊花,內心浪蕩的人。
可實際上,這個女人在未狼人化之前,卻是一個被人送稱為聖母的純潔修女,善良大方,舉止無處不透出著一股溫婉。
現在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環境不得不讓她做出改變,給自己加上一層保護色。
但其實她的身心和以前一樣,依舊是個善良的姑娘。
犧牲她自己,顧全整族,是完全乾得出來。
“大人,你完全沒必要這樣做,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回去將你的父母帶出來,這樣你就不用擔心舊日榮光教派離開北境後,他們會餓死了。”狼離順著狼紅的話說道。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
狼紅喝下酒杯裡的酒,淡淡地說道:“那樣太危險了,不管是罡風裂谷還是迷霧森林,就算有人保護,也不一定能讓我的父母他們安全,所以還是不要了。”
狼離心中歎氣。
狼紅這分明就是借口而已。
他們整個馬戲團能夠從北境下來,沒有傷亡,難道還保護不了兩個人。
況且兩位老人也不是普通老頭老太那樣不堪,同為狼人的他們,亦是有著不錯的身手,哪怕對抗不了那些怪物,亦能在他們馬戲團成員發生戰鬥的時候保全自己,走出北境完全不是問題。
所以狼紅不是怕父母安危而不答應,實是她根本就無法丟棄其他族人。
“好了,不說這些。”
狼紅不願意說這個話題。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沒那麽傻。”
“就算要做,我也會做的讓舊日榮光教派挑不出毛病來。”
狼離追問道:“那大人你打算怎麽做?”
“很簡單,讓那三個人知道人確實在我們手裡,但又不能讓他們現在就動手救人。”
“要讓他們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動手,借他們的手破壞掉整個計劃,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狼紅緩緩地將自己的盤算說了出來。
狼離聽得時候,頻頻點頭,眼睛越來越亮。
最後在狼紅說完時,忍不住拍了下手。
“大人,你這個主意太棒了,肯定能成功。”
“只是……”
狼離激動後又有些擔憂,“只是他們會這麽配合我們嗎?”
狼紅嘴角掛笑,站起身來舒展曼妙的身體,道:“配合不配合,這必須我們去讓他們知道。”
“所以是時候去見見他們了。 ”
“啊。”
狼離驚訝地發出聲來。
“大人,為什麽要去見他們?”
“不去見,他們又怎麽知道接下來應該幹什麽。”
“可是他們怎麽可能會相信我們,而且大人你不怕他們將來把這件事當作把柄來威脅大人你嗎?”
“會嗎?我覺得不會,一個能夠為了救人,而主動進入險境的人,怎麽可能會出賣朋友。”
“可是我們和他們之間不是朋友啊,是敵人還差不多。”
“敵人?我們和他們無冤無仇,怎麽會平白無故成為敵人。”
“這……”
狼紅的話似乎好像有點道理,但狼離總覺得哪裡不對。
“好了,別想太多,你去從那老太婆身上取點可以表示身份的東西,然後跟我去見那三個家夥。”
說完狼紅邁著婀娜多姿的步伐走出了帳篷。
狼離想了想也跟在了身後。
帳篷隻留下那個侏儒。
“嘖嘖,不得了了,這女人膽子還真是不小。”
侏儒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雙膝上的塵土,臉上表情由諂媚轉為冰冷。
“我要不要將這件事報給那邊呢?”
侏儒想了想,“算了,還是看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