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外界植物凋零,而妖精族的居住之所卻依舊鬱鬱蔥蔥。
一顆高大的屋樹上,妖精女皇站在枝蔓構成的陽台上眺望著涅槃城的方向。
原本曼妙的身材,此時因為懷孕而顯得略有些豐腴。
手放在已顯懷的肚子上,妖精女皇神情顯露憂鬱。
她此刻心情極為複雜,犯得犯失之間,腦子裡想著都是有關於陳防看過她寫的那封信後,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她擔心陳防因為自己此前的行事,以及帶有功利性的目的,排斥她肚子裡的孩子,那麽孩子出生之後,便得不到其他孩子都擁有的父愛。
雖然有著武妖豔作為前例,表明陳防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對懷著自己骨肉的女人很是呵護。
但這不意味著放在她身上就行得通,畢竟兩人之間根本就無甚交際,連熟人都說不上,也沒有像宮小白一樣的人作為兩人緩衝的紐帶。
她現在十分怕冬末大典時,陳防不來。
那便意味著肚子裡的孩子,將成為一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子,以後將在沒有父愛的環境中成長。
而且孩子成長過程中,難免受他人的流言蜚語的影響,心靈上受到損害。
雖然信上妖精女皇寫得很果決,表明陳防不來的話,孩子將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但作為母親,她並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
同時陳防不來,也意味著她之前所想的計劃破產,雖然可能不會對涅槃城和妖精族的關系造成什麽大的影響,但很可能使得陳防對妖精族的感官有所改變。
所以有些時候妖精女皇會有後悔自己衝動的想法。
但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妖精女皇摸著肚子,對身體裡那小小的生命感到無比愧疚。
“唉,為了妖精族重新回到從前南境時的盛況,我這樣做可能還要賠上孩子的未來,這是否值得?”
沒有答案,至少在陳防表態前,沒有答案。
也許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也許會如願。
這都要取決於陳防的態度。
那他會是什麽態度?
妖精女皇一片茫然。
“母親,外面冷,你懷著孩子小心受涼,還是進屋吧。”
就在妖精女皇腦子雜念繁雜心煩意亂的時候,碧麗絲走了進來。
妖精女皇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轉身勉強露出微笑道:“繼位大典的事情那麽多,怎麽有空到我這來?”
碧麗絲走了過去,輕輕扶著妖精女皇的手臂,將母親帶進屋裡坐下,關上陽台的門後說道:“我來看看母親身體是否安康,順便聊一聊。”
妖精女皇靠在毛皮鋪蓋的椅子上,看著神情複雜的碧麗絲說道:“我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
頓了頓,妖精女皇又歎道:“你想和我聊的無非就是我嫁給陳防閣下的事,其實完全沒什麽好說得。”
碧麗絲急道:“母親,我知道你是為了族裡考慮,但完全沒必要這樣做。”
“不,很有必要。”
妖精女皇神情嚴肅了起來。
“不管是為了我們妖精族,還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我有必要這麽做。”
“可我一點也不明白。”
“我們和涅槃城已經是盟友的關系了,兩族聯軍也在籌備之中,將來肯定守望相助,母親又何必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碧麗絲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母親要這麽做,明明可以通過其它方式來牢靠族裡和涅槃城的關系,為什麽非要以聯姻的方式來鞏固。
對於聯姻,如果是別人,碧麗絲不會有什麽抵觸,這是世間常態。
但聯姻的人是自己母親,
以女兒的身份,她接受不了。不錯,她的父親,妖精族的原大長老,確實背叛了母親,但父親就是父親,身為女兒,在父親還健在的時候,哪怕知道父母絕無複合可能,她依舊不希望自己的母親,成為除了父親外其他男人的妻子。
更何況,自己母親還不是因為愛而嫁人。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持反對態度,哪怕妖精女皇跟她講了此舉對妖精族百利無一害,她也接受不了。
原本碧麗絲還打算繼任女皇后,想辦法打消自己母親的想法,但沒想到自己母親居然先一步采取了行動,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懷上了陳防的孩子。
這讓她相當崩潰。
“犧牲?”
妖精女皇看著自己女兒的眼睛,自嘲一笑。
“其實在你的心裡,想說得不是犧牲,而是寡廉鮮恥吧。”
碧麗絲沉默沒有應話,這相當於默認。
因為她心裡確實有些這樣的想法。
妖精女皇心裡生出悲傷。
她可以理解女兒的想法,如果換了是她,估計也一樣會對做出這樣事的母親感到羞恥。
“你對我感到羞恥很正常,我理解。”
“但是,你要記住,身為皇族,除了要為本族著想外,也不能忘記了為皇族本身考慮。”妖精女皇語重心長地說道。
碧麗絲露出茫然的表情,她不明白自己母親說這句話的意思。
妖精女皇道:“大長老的事,你們我親身經歷,如果當時不是陳防閣下在場,我們母女的下場會是怎麽樣,你可想過?”
碧麗絲聽到母親提起她一直以來都不願意再想起的事,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父親他不會殺我們的,正如現在母親不也只是驅逐了他。”
碧麗絲低著頭,說話時聲音很小聲,不注意聽都聽不見。
妖精女皇沒有因為碧麗絲還將那個男人稱為父親而生氣, 只是說道:“是啊,他是不會殺我們,但我們絕對會被囚禁起來,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不是嗎。”
碧麗絲想反駁,但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母親說得並不是沒有可能,不應該說絕對會這樣。
因為那時候父親的無情,碧麗絲不是沒有看在眼裡。
“而你即將繼位,但誰也不敢保證,你上位之後,還會不會出現像大長老一樣的人。”
“不會的母親,其他長老不會那樣做。”
碧麗絲不願意去把別人想得那麽壞。
妖精女皇搖著頭,“在大長老對我們出手的之前,我也如同你一樣,覺得我們妖精族沒有野心家,但事實呢。”
“女兒啊,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大長老給我的教訓。”
“而我也希望你明白這點。”
妖精女皇敦敦教誨道。
“可是這和你嫁給陳防他又有什麽關系。”
碧麗絲始終不明白自己母親的想法。
妖精女皇道:“如果我嫁給了他,那麽在別人看來,你身後有涅槃城支持,那些有心思的家夥會有所顧忌,而不敢輕舉妄動。”
“但如果不是我而是別人,你覺得誰又會覺得涅槃城在支持你呢?”
碧麗絲聽完,總算是明白了自己母親的一片苦心。
可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母親,那如果陳防那家夥不同意和你結婚呢?”碧麗絲問道。
這問題難住了妖精女皇,因為這也正是她自己說擔心的事。
“盡力而為吧。”
妖精女皇看向窗外的遠空,淡淡地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