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年去了哪?”付大山看家裡終於消停了，這才有功夫拉著大兒子詳細問問他在外面的情況。

　　“我去了h市。”付磊沒瞞著，就是家裡知道他在哪也不可能去找他的，他有這麽自信。

　　當初他是因為跟付媽發生了嚴重的衝突，一時氣憤就離家出走了，所以他去了哪兒家裡是沒人知道的。

　　“h市啊……h市好啊……”付大山沒去過卻也知道那個城市比w市要繁華。

　　“你在工地當臨時工啊?怎樣，累不累?”

　　付大山和付磊在客廳裡絮絮叨叨的問著這一年來兒子在外面發生的事，付磊也沒有不耐煩，不過大多數跟他爸說的都是工地裡的事，別的他說的少。

　　沒多長時間，屋裡始終沒露面的付文走了出來，看大哥沒理他，他徑自坐在桌子邊旁聽。還有剛才說要回屋哄孩子的金啟文，估計也是聽到動靜了，也出來湊了個熱鬧。

　　一時之間家裡的氣氛難得的和諧。

　　直到付媽把中午飯做好。

　　“我都是該你們的，一個個的都當大爺養著，就我一個老婆子伺候你們吃喝，看我哪天嘎嘣了，讓你們都喝西北風去。”付媽兩手端著菜盤子進屋的時候罵罵咧咧的。

　　屋裡人都習慣了她這一出，誰也沒吱聲，就當沒聽見。

　　付磊覺得他媽這人特矛盾，每次做完飯都要罵幾句，說沒人幫她的忙，讓她一個老太太還得撅根挖腚的伺候一大家子吃喝，但是誰要是真的想去給她幫忙的時候，她又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

　　老頭子那是知識分子，不能乾下廚這種活，大兒子毛毛躁躁幫忙只能幫倒忙，老二從來沒乾過這些，不會乾，女婿那是妾，來者是客哪能讓人乾活呢。

　　所以最後家裡這些人扒拉來扒拉去，也只有她兒媳婦和閨女能幫她乾些灶台上的活。

　　結果兒媳婦以孩子離不開她這個娘為理由，拒絕下廚。付媽沒辦法，還是大孫子重要，也就不指望兒媳婦幫忙了。小閨女一直說自己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她是老金家的媳婦，老付家她可不能掌杓。現在又懷孕了，估計理由又多了一個。

　　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是付媽一個人做飯伺候這一大家子人。

　　付媽也算是麻利人，到中午十一點半左右，已經把飯菜做好，喊了一聲開飯，一直躲在屋裡的兩個女人，終於開了房門，帶著她們的孩子出來吃飯了。

　　“來，小凱，過來奶奶這，奶奶喂你吃飯。”付媽看到大孫子又開始心疼了，伸出雙手準備抱過來，被他大伯剛剛踢一腳，也不知道踢青了沒有。

　　付凱看到就伸著手準備找奶奶去，結果趙靜一伸手就把兒子拉住，徑自走到自己的座位那，把手裡的閨女交給丈夫，然後她坐下後，把大兒子抱到了自己腿上。

　　雖然她一聲沒吭，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她這是生氣呢。

　　付媽討了個沒趣，轉頭就狠狠瞪了大兒子一眼，都是他惹的禍，一回家就不乾好事。

　　付磊毫無所懼，低頭看著桌子上的飯菜。

　　因為今天過年，所以付家的飯菜也是一年當中最好的。

　　付蓉也帶著閨女坐到了桌邊，看大嫂沒把孩子給她媽，直接推了自己跟前的閨女一下，說道:“去，上你姥姥那去，讓姥姥喂你吃飯。”

　　付媽看著還沒飯桌高的外孫女，有些嫌棄，但是女婿在，她也不好太直白，隻得抱起小丫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付家從上到下對丫頭片子都一個態度，就是不受重視。

　　(不受重視都比付磊你的待遇強，你要好好反省了)

　　“媽，你不是買了條魚嗎，怎沒做呢?”付蓉看著桌子上的幾個盤子，有一小盆雞肉燉土豆，一盤子韭菜炒雞蛋，一盤子燉白菜，裡面零星的能看到指甲蓋那麽大的幾塊肉，還有一大盤子溜豆腐，一盤子炒豆芽，一盤子炒南瓜片。主食是土豆絲餅，就是把土豆插成絲，和上點面在鐵鍋裡烙熟。

　　付媽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就買到那一條，還不得留著晚上燉啊，這老些還不夠你吃怎地。”

　　老人都有些講究，就比如說過年晚上吃餃子前得燉條魚，還不能都吃完，這就是為了討個好彩頭，寓意年年有余。

　　“那你不會多買一條，大過年的就多了一小盤子雞肉，還都是土豆。”付蓉有些嫌棄的看了這一桌子的菜。

　　“就會放屁，多買一條?哪來的錢，你給我怎地。”付媽對閨女也沒啥好態度。

　　家裡老頭子把工作讓給了小兒子，每個月只能拿點微薄的退休金，她自己是臨時工，退下來一分錢都沒有，所以現在就靠著老頭子那點退休工資養著這一家好幾口，都張著嘴等吃等喝的，哪有錢買好了，能對付不餓肚子都不錯了。再說她還得給自己和大孫子攢點過河前，所以那點退休金根本不夠花。

　　“我哪有啊，我就一個臨時工，能開多點，媽你還摳我。”付蓉不樂意，二哥在家吃喝啥的也沒看給媽交一分錢，憑啥她要交錢啊，她也是付家人。再說二哥家還比自家多個孩子呢，就是要交錢他家也得比自家交的多才對。

　　她看到大哥不聲不響一個勁兒往那盤子雞肉使勁，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媽，你看看大哥這不是回來了嗎，他在外面這一年肯定掙了不少錢，這次回來不得都孝敬給你這個當娘的啊，大哥是不是。”

　　她當著這麽多人面說這話，凡是要臉的男人都不好意思說不。

　　付磊看第一把火就燒到自己身上了，頓時覺得剛剛自己快狠準的搶了幾塊雞肉實在是太正確了，估計一會兒他媽就得追著他打，那肉也輪不到他了。

　　想到這些他趕緊把剛夾的一塊雞肉塞到了嘴裡，準備吃完了再跟他們說話。

　　付媽看他這個德行當即就看不上的皺起了眉頭，“你別吃了，跟餓死鬼投胎一樣。你妹妹都說了，這一年在外面也不知道你都幹啥了，總之把身上的錢都給我吧，我也不是要你的，就是幫你先存起來，等以後你要娶媳婦的時候，也都是花你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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