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掖庭令(一)
韋銘與趙瑤來到長安城,已經是四月了,人間四月芳菲盡,樹木也變得蒼翠濃鬱起來。
一路走來,趙瑤也終於得知,韋銘的出現,純粹是個巧合,並不是為她回到湖縣的。
趙瑤知道後,也沒有當一回事:“沒關系的啊,最重要的是不用嫁給不喜歡的人了。總歸是件高興的事。”
趙瑤對韋銘這樣說道。得知韋銘要前往長安辦小學,趙瑤道:“我也要去。我上學的時候,可是個考證達人。計算機二級,英語四六級,一直考到爆破專業的博士。還趁著閑暇考了教師證與C1駕照。”
兩人同一個裡,對於彼此之間的過往早就心照不宣,這一路走來,多是荒郊野外,趙瑤本就是個沒有太多心防的人,暴露的消息竟是越來越多。
趙瑤這樣還沒有被送上木架燒死,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是趙裡長努力保護的結果。如今韋銘把趙瑤給帶了出來,就不得不照看好趙瑤,吩咐她在外人面前,什麽可以說,什麽不可以說。講的他是口乾舌燥。
但趙瑤總是道:“現在說說也沒有關系啊,就我們兩個人,沒大礙的,我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很老實的。”聽得韋銘直想翻白眼。
韋銘看了一樣都城的城牆,他沒有想到自己有天會重新回到長安城。當下先叮囑了趙瑤幾句話,兩人便一路來到邴府。
邴夫人聽說有客人來拜訪,出門來迎,見到是韋銘,態度頓時變得冷淡起來,她看了看門外兩邊道路無人,便喚韋銘進來,請韋銘到廂房暫時安歇,邴吉辦公還未還家。
韋銘與趙瑤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又到了飯點,一個個餓到不行,但邴夫人把韋銘送到廂房後,也沒有派人過來詢問,連口茶水也沒有。
看到趙瑤摸著肚子喊餓,韋銘也憋了一肚子的氣,在後院雞籠裡捉了兩隻報鳴雞,剝扯拔毛,在荷塘邊洗乾淨,撒了些鹽巴佐料,用洗乾淨的荷葉包裹住,最外層糊上泥巴,做叫花雞吃。
趙瑤高高興興的從樹林中撿了許多的柴火。篝火一經點燃,濃煙滾滾,十分注目。
邴夫人帶領一眾仆人慌慌張張前來探望,看到韋銘與趙瑤兩個正在做叫花雞,一時間欲言又止,趙瑤有些害怕,但韋銘只是冷冷看了邴夫人一眼,便繼續做自己的叫花雞。
邴夫人跺了跺腳,離開了這裡,一眾仆人面面相覷,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囂張的客人,但主人沒有發話,他們也只能灰溜溜離開了。
韋銘與趙瑤兩個吃叫花雞,吃的滿嘴油膩,邴吉得知了韋銘來找自己,便告假趕回到了家中,將邴夫人臭罵了一頓,邀請韋銘乘坐馬車到杜陵吃酒賠罪。
三人乘坐馬車抵達杜陵,找了個酒館坐下。一路走來,邴吉不時打量韋銘,他雖然身在長安,也知道了韋銘不少的事情,知道他成為乞活寨的大當家,手刃原家家主,最後被關進了牢獄。
當自己調動關系前往解救時,韋銘已經被人接走了,誰接走的,去了哪裡,都不清楚。那是一份繡衣的調令。繡衣忠於皇帝,韋銘現在會是小皇帝的人嗎?
韋銘終於先開口道:“今天的事,多有抱歉,趙姑娘饑餓難耐,嫂嫂又不肯提供飯食,我等就只能自立更生了。”
邴吉苦笑著舉起酒杯道:“兄弟說這樣的說,真是折煞我也。是我管教不嚴,讓兄弟受到冷遇,來吃上一杯熱酒,暖暖脾胃。”
韋銘舉起杯,
與邴吉對飲了。 邴吉問道:“兄弟能來長安,可真是太好了。我早有心向大將軍舉薦你。如今邊郡不穩,匈奴人咄咄逼人,正是需要勇士的時候……”
趙瑤安靜的吃著飯,雖然低著頭,兩隻耳朵卻耐心的聽著邴吉與韋銘的談論。
韋銘道:“我來長安,並不是為了謀求自己的發展,而是要建立一所小學……”
邴吉吃驚的看著韋銘:“你現在是他們的人?”
韋銘道:“只是為了還債罷了,我這條命是他們救的,總要為他們做些事情。”
“不要和他們有任何的牽扯!”邴吉忽然怒聲道。
邴吉突然的大聲吸引了飯館許多人的注意,邴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隨即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與韋銘道:“你不用覺得欠他們什麽。他們救下你,本就是不懷好意。”
“那你可知道,藤蘿是他們的人?”
邴吉苦笑一聲,單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因此我現在也如一塊牽絲的木偶,受他們的控制。”
“那請我去接回病已,也是……”
“不是,你那樣想就是高估他們了。”
韋銘松了一口氣道:“我並未覺得受他們的控制,我也沒有把柄在他們手中。”
邴吉回頭看了一眼低頭吃飯的趙瑤,笑道:“這位低頭偷聽咱們說話的趙姑娘, 難道不是正漸漸成為你的軟肋嗎?”
趙瑤不得不抬起頭來,訕訕笑了一下:“邴長史何必在意我這樣一個大山裡走出來的落魄女子內?”
邴吉卻道:“趙姑娘,你身懷重大的軍事機密,既然入了關,就不能離開了哦。若是有人跟蹤你,你也不用太過驚訝,他們可能是我的人。”
韋銘利用趙瑤發明的土質手榴彈,殲滅了湖縣的縣卒,給邴吉留下了深刻地印象,邴吉自是不會放過這樣一位奇才。
趙瑤朝四周看了看,覺得似乎每個人都在悄悄盯著她,嚇得她拉住韋銘的胳膊:“周圍好多壞人,咱們還是趕緊想辦法逃離長安吧。”
韋銘苦笑道:“你不要聽邴長史瞎說,若是有人跟蹤我們,我也早該察覺了。”
邴吉聽了,哈哈大笑道:“是啊,能夠在孤狼韋銘身邊安排一些探子,身手必然不差,我丞相府的人還是無法做到的。趙姑娘大可不必過於擔心,哈哈,哈哈。”
邴吉最後爭取道:“你確認要為他們做事?”
韋銘回答道:“我只是為自己做事。只是他們現在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
邴吉聽了韋銘的回答,歎息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有一人,你不可不見。”
“是誰?”
“掖庭令張賀,也是你的老熟人了。”
邴吉的話,又將韋銘代入到了許多年前的長安城,那位忠心耿耿辦事的太子府門客,張賀。就像他沒有想到自己回重回長安城一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再次與張賀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