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血色婚禮(二)
趙廣漢三到原家,發現整個原府安靜而又壓抑。人人身上穿著喪服,腳步匆匆。趙廣漢詢問得知,原家家主的妾昨晚死了。
原家家主這一生清心寡欲,隻娶了一妻一妾,妾叫婉娘,生下了原芷、原薇姐妹。婉娘的來歷不知,卻是個很有才氣的女子。原芷的才學便是婉娘一手教出來的。
趙廣漢進入屋內,看到原薇披麻戴孝,跪在母親棺槨前,原薇平平無奇的樣貌,此時也有了些豔麗的色彩來。本來妾的身為低微,婉娘的棺槨是不能擺在堂內的,但原家家主吩咐這樣做,又有誰敢有半句反對呢。
趙廣漢之前設計幫助原家脫罪,撤掉韋父周圍的監護,然後雇傭一批武士劫走韋父,換取原芷小姐回家。不成想,竟然有人先一步將韋父救走了,導致趙廣漢的計劃成了個空。
後來才知道,是褚家的大郎乾的好事。褚家的大郎也有好幾天不返家了,褚家那裡如今也是雞飛狗跳,日子很不好過。但褚家大郎走丟,卻怪不到任何人的頭上,是他自做的主意。
趙廣漢跟隨仆人在內堂看到了原家家主。
原家家主一臉疲憊,原本黑白相間的胡須,此時已經全白了。
面對這位喪妾又丟了女兒的老人家,趙廣漢抱了抱拳道:“很抱歉,官府到現在還未能確定大女的下落。”
原家家主卻愣愣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他並不是沒有聽見趙廣漢的話,回過神來時,原家家主便擺了擺手,道:“孤狼狡猾,這也怪不得官府。我現在已經有了這些匪徒的下落了。還希望官府能夠多派遣人手,將他們逮捕!”
趙廣漢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原家家主沒有回答,卻將一份寫在帛布上的書信遞給了趙廣漢。
這是原芷寫給妹妹原薇的書信。
信上道:“妹妹薇兒卿卿如晤,兄此次離家隻覺海闊天空……”
最後署名是:“兄原止留。”
趙廣漢看到這封信,頓覺頭大如鬥,這封信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他看向原家家主:“這究竟是怎麽一會兒事情?”
原家家主道:“婉娘給我生的第一個女兒,其實是個兒子。”
“生男生女,你這個做父親的不知道嗎?”
原家家主冷哼一聲道:“當初我在外辦差,哪裡知道家中發生的事情。”
趙廣漢道:“可信中,你與原芷之間……”
“我和她沒什麽!”原家家主怒吼道:“我隻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
原家家主忍住了火氣,道:“只是她的模樣像極了婉娘年輕時候的模樣,我一直找不到和她正確相處的方式。”
趙廣漢歎息一聲道:“他既然得到了自由,婉娘也死了,你何不放他離開,成全了他。”
“我成全了他,誰成全我!他是我的兒子,應該由我安排他的生活!自由!鬼屁的自由!被他母親弄壞了腦子!”
趙廣漢沉默半響,問道:“那就真要抓人了?”
原家家主似乎怕趙廣漢不肯盡心,忽然笑道:“孤狼韋銘很有可能也在其中。他是好幾次農民叛亂的領袖,抓到他可是大功一件啊。”
趙廣漢聽了,卻是淡淡一笑,他不認為光憑借縣卒,就能抓捕到孤狼韋銘。趙廣漢知道自己的能耐極限,也從不做自己能耐極限外的事情。但他也不準備拒絕。
趙廣漢道:“孤狼凶悍,抓捕行動,
原褚兩家也要派遣人手助陣才行啊。” 原家家主沒有半分猶豫,道:“這個自然,我的人會全數出動,褚家為了自己的大郎,也同樣會加入進來。”
趙廣漢辭別了原家家主,回去向郡守請命了,原家家主則要召集家中仆役,出發之日,
還把原薇也帶上了,只在城中家裡留下了很少的人看護婉娘的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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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日。原芷說完了感謝的話,韋銘笑道:“之所以攛掇你二人結婚,只是為了討杯喜酒喝而已。你們可不要太煽情了。”
原芷也笑著,讓桑小桑幫忙,為自己與韋銘倒了一碗酒,向韋銘舉起道:“這是我夫婦敬恩公的酒。”
韋銘愣了一下,隨即大笑一聲,喝了下去。
突然,外面人聲喧嘩,眾人走出亭舍一看,之間亭舍四周,站滿了人,有原家的人。褚家的人,以及官府的人。
朱迎雪晃動了手中的芭蕉扇,皺眉道:“他們如何知道我們的行蹤的?”
韋銘握緊了腰上的刀,明明剛喝了酒,但口中仍是一陣陣發乾,韋銘道:“是我的錯,不敢貪酒誤事,平白舉辦什麽婚禮!事到如今,只有殺將出去,劫持了人質再說。”
朱迎雪看到,明明原芷、褚非都在屋內,可以充當人質,但韋銘喝了人家的喜酒後,卻已經將他們當做了自家人了。
朱迎雪道:“何不拿褚非與原芷充當人質, 也好過一場廝殺。”
韋銘看向原芷,原芷與褚非倒也樂意做他們的人質。於是,韋銘劫持著原芷,白勝劫持著褚非,其余人跟隨在後,一起出了亭舍。
剛出亭舍,原芷便看到了原薇。
原薇跑了過來,跪著哭喊道:“姐,你給我的信被爹看到了,我對不起你們。”說罷,竟是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往胸口一送。
原芷掙脫了韋銘的束縛,上前一腳踢偏了原薇手中的匕首。
原家家主在人群中朝原芷喊道:“芷兒,隨吾回家。你之前犯下的錯,可既往不咎。”
原芷跪倒在地,向自家父親磕了三個頭,道:“女兒不孝,只求父親放女兒一條活路。”
原芷結婚是穿新娘的衣服,此時為了掩蓋家醜,他繼續以女兒自稱。
韋銘上前,重新將刀放在了原芷的脖子上。
原家家主害怕原芷說出太多的事情來,便轉向對韋銘等人道:“孤狼韋銘!爾等犯下滔天罪孽,對抗朝廷,快快放了我女兒,還有褚家大郎!”
褚家家主也跟著喊道:“快放了吾兒。”
四周包圍的官兵朝前前進了數步。
朱迎雪苦笑一聲道:“看來便是有人質在,他們也不肯放過我們啊。”
這時一匹馬從韋父從亭舍的馬廄放出,韋銘本待上馬,這樣他便可出其不意,擒拿對方一員主帥作為人質,忽然飛矢如雨,竟是將馬給射死了。
朱迎雪歎息道:“是弩機!敵人並沒有打算放我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