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但是裡奧已經能夠大致推測出來是誰做了這樣一件事了。
莊園主的勢力想要置自己於死地——這在先前抹去自己的“憤怒”和屢次觸發的致命而又有生機可圖的陷阱中已經暴露無遺。這場遊戲的本質根本就不是為了給出什麽獎勵,而是單純的讓莊園主享受扭曲的人性、湮滅的道德和互相背叛。
“人渣……”裡奧啐了一口,“不過,又會是誰呢?”他眨了眨眼,“剛才那個傀儡觸碰到了牆壁,應該是班恩已經將傀儡帶到了安全的地方。這樣的話,我暫且認為班恩已經安全了。”他吸了口氣,自己的腰椎仍然在隱隱作痛,“至於後面又被觸摸、被輕輕的擠壓的感覺,應該是有人靠了上來——會做這種事情的人應該是美智子吧?”
“還有傑克……傑克也在那裡,我能聽得見他的聲音,在我們幾個人之中,只有他還穿著皮鞋。”裡奧托住了下巴,“裘克……裘克不在那裡——要不就是他沒有在走動,否則地面上怎麽可能沒有摩擦的聲音?”
“也就是說,裘克不在……”裡奧總結著,“也就是說,救了我的人,裘克有著很大的可能性。”
但是,如果真的是裘克救了自己,為什麽他不露面?他為什麽要躲藏著自己?他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也就是說,救了自己的人不太可能是裘克,同時也不是班恩、傑克、美智子、亦或是來自莊園主勢力的任何人。
那麽也只有一種可能——是第六位訪客——那位不知名的、已經在房間中一天一夜都沒有出現過的訪客。
就在這一刹那,裡奧看到了一個漆黑的倒掛在天花板上的身影——旋即,光線消失了,這片區域重歸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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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高興得太早……”男人低沉著聲,“你過來看看這監控。”
“您……您是說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主人?”女人心頭一緊,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旋即驚恐的瞪圓了雙眼,“這……這怎麽可能?”
“對啊,這怎麽可能呢?”男人戲謔的看了女人一眼,“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怎麽可能發生呢?”
女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反覆試圖通過不同的視角去觀察液晶屏幕:“不……他消失了!就像蒸發了一樣……這怎麽可能……”她眨了眨眼,“莫非……莫非是他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被烈火焚化、連骨灰都不剩了?”
“動動你的腦子!”男人暴躁的咆哮,“我可是一刻都沒有眨過眼的盯著這個屏幕——還是說,你在懷疑我?”
“不……不敢,不敢……”女人嚇得匍匐到地面上,“主人……您說的都對……都對……”
“我希望我不說什麽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男人重新點上了一根煙,煙圈漸漸的在空氣中綻放開來,“別再讓我失望了……”
“不……不會的!主人,臣妾十分明白自己應該去做什麽!”女人依舊是低著腦袋,匍匐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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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誰?”裡奧沙啞的喊叫著,恐懼之下僅存的一絲理智維護著他神智的正常,“你是那位小姐,對嗎?”
“很聰明,裡奧。”黑暗之中傳來了懷著善意的笑聲,卻讓人感到了毛骨悚然、脊背發涼,“不錯,是我。”
“讓我猜猜,你現在跟我說話是因為一片漆黑,你不用擔心我看到你的樣貌對吧。”裡奧歪了歪腦袋,
“但是你就不怕我突然拿出手電筒或者是火柴的光照亮你的樣子嗎?” “不,我已經檢查過了,你的身體上面沒有具備這樣條件的東西。”那個聲音幽幽的回道,“而且就算你看到了,也無所謂……”她頓了頓,“你現在腰椎斷裂、左手手臂脫臼、背部受到嚴重的摔傷、其中的幾根——我猜是三五根肋骨幾乎要戳進肺裡、皮膚表面還有嚴重的燒傷和蛻皮痕跡、喉嚨之中的全部都是火災中吸入的煙霧……”她同樣學著裡奧歪了歪腦袋——裡奧沒有看到,是通過聲音的變化猜到了這一點,“就算我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孩,要殺死你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難度……”
“也是……也是……”裡奧鬢角上的冷汗直接下來了,若是自己真的好奇心過剩,這家夥要殺死自己也不會手軟。況且這家夥對自己身上的傷口知道得一清二楚,該不會是個外科醫生吧……那樣的話,要想讓自己感受到痛苦並且不死去,這家夥有的是手段……
“放心,裡奧,你是我在莊園裡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人,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當然,前提是你不越過我的底線。”女人的聲音從上方到了下方,“你知道我的底線是什麽的,對吧?”
“當然……”裡奧吞了口口水,“那麽作為互相認識的一個小活動,我們來互相介紹一下怎麽樣?”
“這個主意我喜歡……”女人笑了笑,旋即語氣急轉而下,“不過,沒有‘我們’,只有——‘你’。”
“好吧……”裡奧吸了一口氣,旋即感受到了肋骨刺到的肺的劇痛,“我叫……”
“你是不是耳朵有什麽問題?還是你的腦子有什麽問題?”女人的聲音中顯示出了一絲慍怒,“我說的是‘你’!帶引號的‘你’!意思也就是說你口中的‘你’,也就是我的意思!”
“呃……”裡奧被弄得有些懵圈,“那……那就是由你來介紹一下‘你’唄……”他咳了咳,急促的呼吸著,心裡暗罵道莊園裡面怎麽全都是這樣的奇奇怪怪的人啊……
“嗯……我叫……”女人這個時候的聲音變得柔和怯懦了起來,仿佛方才的那個聲音根本就不屬於她。
裡奧眨了眨眼。這家夥也是有分裂人格嗎?這時候的怯懦自卑和先前的狂躁根本就不像是同一個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不,不對,我的事情放在後面再說,我還是先簡單的來給你解釋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麽吧。”女人突然轉變了話題,“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這些事情不說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
裡奧沉吟著,也算是應了這一提議。實際上他是因為剛才試圖坐起身子結果又讓肋骨刺進去了幾分,疼痛得不想多說話了。
“首先是初來這個莊園的第一天,我為了和你們搞好關系,本打算去你們的房間一個一個訪問過去。但是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在我的腿觸碰到門的刹那,腿的尖端傳來了劇烈的灼傷的疼痛,做了一些無果的抗爭之後,我昏倒在了門的旁邊。”
“腿?”裡奧皺起了眉頭。
“呃,我是說,手……”女人解釋道,“不過好在我後面還是醒過來了。經過我的推理,這間莊園設置了某種機關——或者說, 詛咒。”她頓了頓,“不過我的信息十分有限,我只能做出兩種推測:其一,就是每個人互相見面、或者是試圖互相見面會受到懲罰。不過這一推測在你出現之後就直接被推翻了。
“而第二個,就是每一個人都被設置了一層無法打破的枷鎖,倘若我們試圖突破,便會受到懲罰。”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而且這個枷鎖的設置,是和每一個人過往的悲傷經歷都有著密切的關聯的。”
“不,我要在這裡反駁你了,小姐。”裡奧喘息著,“這也說不上是你的推理錯誤,而是你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少了。那扇門是一扇關於提示的門,通過某種方式與你的五感建立連接,趁你昏迷的時候將暗號傳遞給旁邊的人。”
“這樣嗎……”女人思考著,“好吧,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她並沒有表現出之前的那般狂躁,仿佛是試圖看到她的容顏才會引來她的憤怒,“那也就解釋了我為什麽看到裘克的時候他那般詭異的表現了……”
“等等!你說什麽?”裡奧驚異的瞪圓了眼,“裘克?你見過裘克嗎?”
“雖然有些不相信他也參加了這場遊戲,但確實是他無誤了。他舉著五根手指,嘴裡發出了‘滴,滴——滴’的聲音,我還以為他瘋了呢……”女人聳了聳肩,但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片上下移動的黑影,“哦,對了,我還沒有跟你提起,也就是我的過去和我會認識裘克的原因……
“在來到這座莊園之前,最後一個被我稱作是‘家’的地方,名為:
“‘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