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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格黎明之光》第60章 火災(4)
  “哈啊……哈啊……”裡奧瞪圓了雙眼,大口的喘息著,“冷靜……冷靜下來……”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無法冷靜下來。

  與上一次自焚不同,這一次他想要活下來——只是單純的想要活下來這麽簡單。可是恐懼侵蝕著他的思緒、擾亂著他的神經,讓他無法正常的思考……

  ——————

  “或許這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這也不是我……”裡奧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銀色的泛著金屬光澤的打火機,手在微微的顫抖著,嘴角中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我也不想死啊……麗莎、瑪莎……我還不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啊……”

  他低下了腦袋:“呵呵,又在幻想了……”他自嘲的笑笑,“如果我不以命相抵,這些家夥又怎麽能放過麗莎?又怎麽能放過瑪莎?”他抬起頭,望著漆黑天幕上無言的月。月圓,卻已是家破人亡。

  死亡,遙遠的冰冷的字眼。卻成了他救贖一家人的唯一辦法。

  夜已深沉,最後一家的燈火也被熄滅,城市被狹長的黑夜籠罩,發出了輕輕的鼾聲。這個工廠中,沒有值夜班的工人、沒有打理衛生的保潔,甚至都沒有一只能動的活物——顯得相當的冷清。

  這個時候,麗莎應該已經睡過去了吧……裡奧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褶皺的相片,輕輕的摩挲著其中麗莎的面頰。那張照片已經是破敗不堪——但更為蹊蹺的是,這張全家福中的男人的腦袋被剪掉了,留下了一個空蕩的孔洞。裡奧知道一定是有人乾的,他也非常清楚是誰做的。

  “弗雷迪·萊利!你給我記住!”他低吼著,“我今天的生活,都是拜你所賜……你最好祈禱著這世上無鬼!”

  “叮”,是金屬的蓋子碰撞金屬的軀殼的聲音,粗糙的手指放在了打火機的按鈕上。就在這一刹那,手顫抖了起來,銀色的小盒子掉落到了草地上。

  “哈啊……哈啊……”裡奧捂住了自己的臉,整個人都蹲伏在角落之中。

  終究還是不敢嗎?都到了最後的一刻了,終究還是不敢為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讓女兒妻子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嗎?裡奧憤怒的一拳狠狠砸擊在泥濘的地面上——飛濺的泥土、塵灰落到他的衣襟、他的褲子上,為本就破敗不堪的衣服更添了一絲灰靄的顏色。

  人或許就是自私的人吧……裡奧抬起了腦袋,仰望著這浩瀚的銀河。享受著陽光灑落到身上的暖意,同樣在黑暗的孤獨中感受到了一絲安神的寧靜。人就是這樣複雜的生物吧……嘴上說著大愛無私、甚至為了保全女兒的貞潔而不惜遭到毒打,面對這樣一了百了結束生命的方式,終究下不去手。

  “你在堅持什麽?裡奧·貝克!你的人生究竟還有什麽意義!”裡奧狂怒的敲擊著面前的水潭,將水潭中的自己的倒影擊得粉碎——但是飛濺的液滴、漣漪過後,又回歸了那樣的平靜的水面——那個狼狽的憔悴的身影,再一次閃現在了眼前。

  “呵呵……不過是死……不過是死……”裡奧一遍遍的重複著,仿佛是在催眠自己,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子,步履蹣跚的向著掉落在地面上的打火機移動過去。

  他重新拾起了打火機——這一刻,他沒有了猶豫。他想要擁有光明的、美好的人生,但是他此時此刻終於從這樣一個白日夢中驚醒了——這個夢中的人,並不是自己、並不可能是自己。

  他雙眼一閉,大拇指的關節終於彎曲下去,點燃了銀白色的打火機——刹那,

無盡的烈火、怒火將他吞噬。  爆炸的轟鳴、燎原的火焰,旋即是救護車的鳴笛和人的哀嚎慘叫。這一刻,裡奧什麽都不知道了。他躺在那一方草地上,任由滾燙的灼熱的高溫將自己吞噬他的軀體、他的神智、以及那個懦弱不堪的裡奧·貝克。

  ——————

  對於他來說,火焰本該是一次重生,但是裡奧心知肚明,上次能活下來,絕對是僥幸,是自己在那個時候覺醒了“憤怒”,從而治愈了自己的部分致命傷,而活了下來。但是來到莊園之前,他並未仔細想過這件事——因為那之後,無盡的殺戮,他的雙手中沾染過的鮮血已經數不勝數。他詛咒著愛情、詛咒著親情,詛咒著一切本該屬於他卻又離他而去的。他憤怒、他迅捷,他仿佛就是一頭被束縛在房間中的野獸,獵殺著所有試圖靠近密涅瓦軍工廠的人。

  現在,他失去了“憤怒”,他失去了所有從房間中逃生的辦法,只剩下冰冷的絕望。

  “要死在這這裡了嗎……”相反,接受了眼前的情況,他反而感到了一絲釋然,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也對啊……這是償命啊……這是償還我之前未被奪走的性命、是償還我之前手下冤魂的性命啊……”他停止了試圖爬起自己的身子,這樣倚靠在牆壁上——在這火焰之中,他緩緩的翻開了日記本,甩了甩手中的黑筆,開始寫字。

  【裡奧的日記:

  呵……我本應該寫日期,但是現在的我思緒不清楚,已經記不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能看到這本日記的人,你們看到這日記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你們正巧認識一個叫“麗莎”……不,名為“艾瑪·伍茲”的女孩,請麻煩將這本日記轉交給她, 感激不盡……

  火焰,又是火焰……我這輩子經歷的兩次大火,一次卷走了我的一切、另一次帶走了我的性命。不甘心嗎?或許吧……但是這就是命啊……這既是命運啊……虛幻著捉弄著你、卻又真實存在的,根本無法改寫的命運!

  爸爸夢到你了,麗莎……爸爸告訴你這裡一切都好——但實際上並不是!在這莊園裡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經歷著生死的考驗——遊戲還未開始,我即將命喪於此了……

  千萬不要來!如果你收到了那封帶著薊花和火漆的信件、允諾著無論多麽豐厚的獎勵,千萬不要來!這裡根本不是人待著的地方——就算你已經陷入了窮途末路,要堅信,希望一直存在著——當你踏入這莊園半步,一切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不過莊園裡面,我確實收獲了不少。班恩·佩雷茲、傑克、美智子、裘克、還有那位不知名的女訪客,如果你們幾個還能看得到我的日記的話,就讓它代我說一聲誠摯的感謝和祝福吧,希望你們能得到想要的、希望你們能活著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我本應該將最後的、我未曾道出情報一一羅列,但是我清楚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血、烈焰、爆炸、濃煙。

  呵……我已經感覺到呼吸困難了……我已經感覺到了神智已經變得異常混亂了——好多往事,都浮現在了眼前。我】

  日記斷在這裡,裡奧握筆的手依舊沒有松開水筆,未縮回的筆尖接觸著紙張。是因為吸入的煙霧過多,他已經昏厥過去了——要不了多久,烈火便會將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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