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奧,借你的血用。”隨著關系熟絡起來,美智子也直接開始稱呼“裡奧”這個名字了。
裡奧微微的點頭,沒有回話。自愈消耗了他太多體力——後面的行為都是他在硬撐著,事實上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態勢了。魂死去之後,他的腳一軟,整個人直接向後倒了過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若是方才魂並沒有選擇掙扎,而是直接用它的手穿刺裡奧的身體,那結果就和現在兩樣了。
美智子緩步“走”來(之後關於這種飄的移動都直接用“走”來描述了,特此聲明),用她修長的白皙的手指在裡奧的身體上輕輕的點了一下。那潔淨的指甲上面沾染了殷紅的鮮血。她有緩步走到那血色的紅點下方的位置——這個位置是班恩利用守林人頭盔上的探照燈找到了——說來也巧,正碰上那個紅點映入眼簾的瞬間,礦工帽,呃,守林人頭盔上的燈閃爍了幾下,熄滅了。也不知道是這個房間的作用還是它真的沒電了。
“離魄移魂!”她輕喝一聲,旋即整個人如同吊了威亞一般,豎直的向上平移上去。大概過了三四秒之後,她穩穩的停在了一個高度,有些猶豫的看著班恩,“我再確認一下,是說用我們的血來按下門對吧?”
“是這樣說的。”班恩點了點頭,將手攏成喇叭狀對美智子喊道。
“有沒有可能那個地縛靈臨死之前還給我們留了一招?”美智子還是有些猶豫,沾了裡奧的血的食指久久沒有按到那個紅點上。
“安啦安啦~”班恩倒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你看當時它那個心驚膽戰的模樣,不可能演技會有那麽逼真的——正要如此,那我也認了。況且這個機關設置得這麽隱蔽,怎麽可能還是陷阱?”
“有……有道理。”美智子點了點頭,將沾了裡奧的血的手指按在了那個紅點上。
“轟隆——”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打開了。
“成功了嗎?”美智子低頭問班恩。
“有聽到聲音……”班恩撓了撓腦袋,“但是好像沒有看到門的樣子。”
“不……不會被騙了?”美智子利用“刹那生滅”從上面安全的落地了,“‘用自己的血按在那塊上面,就會有出去的路’……難道是要用我自己的血才可以嗎?”
“咳……”裡奧的咳嗽聲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門……打開了……在那裡……”
順延著裡奧手指的方向,美智子和班恩眼中所見卻是一片漆黑。
“門在哪兒?”班恩歪著頭望向裡奧的方向。
“就是……那兒……那個發著光亮的地方……”裡奧的聲音還是很虛弱,要湊近一些才能聽得清楚。班恩再度轉頭望向了他的手指的朝向,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沒有啊?”美智子摸了摸腦袋,感到十分奇怪。
“不,出去的路,就在那裡。”班恩走到了裡奧的身旁,讓裡奧一隻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支撐著裡奧站了起來,“我相信裡奧,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必要會欺騙我們。”
“相信……嗎?”美智子一怔。
“如果你還是不信服,我可以給你一個你願意相信的理由。”班恩半背著裡奧向前移動著。裡奧的腿在不斷的前進,只是步伐很慢很慢——像是一個被人背著的酒鬼或是病號一樣。“還記得嗎?那個家夥說的‘用自己的血按在那塊上面’。”班恩指出了這一點,“顯而易見,你用了裡奧的血,所以也只有裡奧能看到出去的路。
” “喂……喂……這種一提就能讓人恍然大悟的理由為什麽不早一點說出來啊!非得要在秀了我一臉的時候才說出來嗎?你們是想要展現純潔的友誼還是更加至高無上的可貴的東西啊……”美智子默默吐了個槽。
“什麽?”班恩回過頭來,奇怪的望向了美智子的方向。
“沒……沒什麽。”美智子尷尬的笑笑,“我是說啊,今日風兒,甚為喧囂。對了對了,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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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出來了呢!”班恩伸了個懶腰。裡奧則坐在一旁的水池邊上——也不顧飛濺的清水,任由它們蹦跳著落到自己的身上。美智子則是去花園中尋找藥草了——雖然這些她不是非常懂,但是還是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力量來幫助其他的訪客。
方才的道路在班恩和美智子的眼中儼然是自己在穿牆而行一般。不過裡奧的眼中,則是另一番景象——牆壁的燭火光亮、狹長的黑暗甬道、冒著紫黑色氣體的半透明的幽綠色階梯。鞋底蹭過的台階的刹那,燃燒明綠色的躍動的火焰。不絕於耳的哀嚎、撕心裂肺的叫喊,仿佛是長眠於這深淵的逝者的痛苦嚎叫,要將自己拖入他們的地獄一般。對裡奧來說,這是一種煎熬、更是一次折磨。甬道很長,他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時間,才見到了地面的陽光。時候似乎已經是早上了——那個夾層困住了他們一整個晚上。
也就是說,兩天之後,就是遊戲開始的日子。
陽光透過花園的透明棚子撒落下來——在這般映襯之下,朦朧的水霧升騰、水池的表面顯得格外晶瑩。植物的葉子上還有著泛著光的露珠,在這般照耀下,竟顯得有些好看。
“看,彩虹!”班恩的聲音引得裡奧和美智子回頭。在蒸騰的、嫋嫋飄起的水霧之中,光線透過薄霧,綻放出了五六種不同的顏色,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彩色的霞光。
“呵……幼稚……”裡奧輕輕的搖了搖頭,嘴角卻不禁揚起了一抹和善的笑容。他還記著,當初班恩講述自己的故事的時候曾提到過他曾經性格孤僻、不善與人交流——可是現在,面對這些他先前素未謀面的、個個心懷鬼胎的訪客,他卻能就此展現出自己的本性,想來也是一種諷刺。
和煦的陽光依舊照耀著冬日的大地,默默無言,俯瞰著芸芸眾生。裡奧揚起了腦袋,凝視著淡藍色的天空。淡藍的天幕很乾淨,偶有一兩片飄過的白雲,攪擾了這份恬靜。這般早上,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很清楚——就算什麽都不知道——他也明白,事情要發生了。而且,夾層的所見所聞、清晰的不詳的預感,越發的盤踞在裡奧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