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滾出我的身體!立刻,馬上!’我驚恐的叫著,那消失已久的噩夢重新變得清晰、真實,並且刹那間便佔滿了我的大腦。我方才想起前些日子眼前看到的浴缸中看到的景象——血,到處都是……拉開浴簾所見的是一具駭人的白骨,它身上的每一寸皮肉仿佛都爬滿了白色的蠕動的蛆蟲。我從未想過——它竟然會成真——我是說,從某種程度上。
“‘這可就難辦了啊……’那個聲音似乎聽起來很無奈,但更多的是對到手獵物的嘲弄。
“‘狗屎!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了……我就是你,而你,也是我!’語氣急轉而下,‘所以不要再做出什麽無謂的反抗了!你,本就如此,這不過是你潛意識中想要去做的事情!而我,只是用我們兩個共同的軀體去完成了這些事情罷了!’
“‘呵呵呵,看來你還是什麽都不明白啊……真是有夠笨的……’
“‘你,不過是這具名為傑克的軀體的另外一個人格罷了!’
“‘你迂腐、愚昧,孜孜不倦的接受著人類給你的洗腦,你卻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好孩子?無謂的稱謂罷了!離了那些令人厭惡的惡心的家夥之後,你又能做些什麽?!’
“‘從某種程度上,我很同情你,也希望給你的生活帶來一些不一樣的變化。這也是我出手的原因——不過你說是折磨和殺人的樂趣嗎……哦,這糟糕的措辭,如此高雅的藝術形式怎麽能冠以如此汙穢的名字呢?如果你說我享受這種賣弄自己靈魂只是為了求得一線生機的遊戲的話……算是有一點點吧。’
“‘你看看她——多麽漂亮的藝術品……哦,對了,忘記提醒你,昨天的結帳記錄,那裡應該還是有記錄的哦……’
“我的平淡而又安寧的生活被刹那間打得稀爛,那些過去的碎片,如同那隻被剪破的布偶,再也無法拚湊起來。我心中清楚,他留下了證據,憑借警方的調查,不可能不追查這條線。就在那一刹那,我失去了我的工作、我的房子、我的安靜祥和的與世無爭的生活、以及我的一切。
“我想要發泄,卻沒有一個可供擊打沙包;我想要哭,卻沒有一個可以再庇護我的港灣;我想要傾訴,卻……
“‘傑克!傑克!你在家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出。
“該死,該不會是警察這麽快就找上門了?我第一反應就是迅速擦拭掉衛生間門口的血跡,清洗乾淨自己的雙手,換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佯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我心中清楚這是遠遠不夠的,正當我準備跳窗逃跑的時候,高樓和再次傳來的聲音拉回了我。
“‘傑克,是我!我是安妮!安妮·查普曼!你開下門好嗎?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是……安妮?我十分疑惑。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我們畢業後就沒怎麽聯系過。聽好友說,她似乎混得不太好……為什麽她會在這個時間出現?
“‘傑克,別躲了,我知道你在裡面。’安妮的聲音伴隨著門被拍打的聲音不斷傳進我的耳朵,‘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也都看到了……放心,我不會揭穿你的……我知道你需要幫助——那不是你,那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他不是你!’
“就在那一瞬,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我看著自己的雙腿自己移動起來,邁開步伐,緩緩向著門口走去。我看著我的手緩緩的握到了門的把手上面,
而另外一隻則抓起了身旁的一把剪刀——剪刀尖頭的寒芒讓我戰栗。 “我還看見了……
“我看見了又一副駭人的殘像,我看到安妮被這把剪刀攔腰切成兩段,身上遍布著無數帶著鮮血的小口子,不停的往外滲透著鮮血。她的眼神已經失去了光澤。我還看見剪刀掉落在地面上,沾滿鮮血。她的身體,同樣被剖開,裡面空空如也。她的雙手向前伸,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麽東西,但是卻已經無法觸及。
“‘不!不要!快住手!安妮,快離開這裡!’我咧了咧嘴,卻發現我的喉嚨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安妮也並不知道在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麽,她也不清楚她將要面對的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傑克。
“‘該死!該死!’我無法控制我的身體——仿佛他說的是真的一樣,我只是傑克的一部分。最初的恐懼再度佔據了我的心頭。我不想傷害其他人……我不想!
“‘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那個聲音似乎十分惱火,我的掙扎似乎產生了一點點效果——不過也是杯水車薪。我,根本無法阻止安妮的死亡。
“門被‘砰’的一聲彈開,我還沒有看清安妮的臉,那把剪刀直接扎進了她的腹部。她的大眼睛中充滿了驚愕、但更多的不解,不解我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還有對這次來訪的後悔。
“已經被清洗乾淨的手再一次沾染了鮮血,我感覺自己加重了幾分左手上的力道。安妮的表情猙獰,已經發不出尖叫的聲音。她掙扎著試圖推開我的手——哦不,是它的手,但是一切已經無濟於事。它似乎並沒有善罷甘休,將剪刀拔出了她的身體,又徑直扎向了她的脖頸。
“幾乎是一擊斃命。
“我從未見過如此場景,恐懼已經不能夠描述當時我的心情。我的腦中就只剩下一片空白,再無其他。
“‘你……你做了什麽……’我半晌才吐出半句話,親歷這件事情,比見到屍體的情景更為可怖。
“‘也沒什麽……’那個聲音似乎做了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她是一件美妙的藝術品,表情、動作,十分到位……’
“‘不過呢,還是有一點點瑕疵。’我感覺自己的腦袋歪轉些許角度,‘她的這隻眼睛……不對稱……該死,這可是對作品莫大的羞辱!’它的手上的剪刀抬高了幾分,似乎想要對安妮做一些滅絕人性的事情。
“‘你……你給我適可而止啊!’刹那間,我感覺怒火幾乎將我整個人都燃燒起來,而就在這一瞬間,我恢復了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似乎它被我壓製了過去。
“可是為時已晚,安妮——她就在我的眼前,緩緩的倒了下來——倒在了我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