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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七百九十三章 河西局勢已定,你確實遲了
敗逃返回長安的房知溫氣惱怨恨,他本來以為就算朝廷問責追究,也不過會將自己貶職查辦。

 而除了他以外,其余幾路袍澤卻接連建功報捷,這也讓房知溫倍感丟人現眼。他滿心怨毒的恨意,仍在盤算著自己終究還是魏朝的官,待回鶻族類隻得歸順降從之後,便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也勢必要伺機凌虐掠殺,這才能泄心中無窮的怨恨!

 然而一隊軍健闖入府邸,立刻將他五花大綁的給擒住。又聽傳旨官員宣讀要將其押解至山丹城處斬...房知溫如遭雷殛,旋即拚命掙扎的叫起了撞天屈,直呼自己忠心赤膽為魏朝效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為大義奉旨征討甘州回鶻,即便不慎戰敗,任責任罵,但也是罪不至死......

 可是李天衢朱筆禦批,親自下達的詔書,長安方面軍旅又怎敢抗旨不遵?

 何況房知溫秉性貪婪殘暴,功利心又極重,按正史軌跡,就連設伏兵殺害奉旨取代自己主將地位的同袍那等惡行都做得出來。在同一處軍司任職,可不似汴京殿前司那邊不知房知溫的為人底細,所以他與不少同僚的關系也說不上如何和睦......

 又是陛下下旨要治你死罪,那麽誰還會出頭保你?

 所以房知溫叫屈反抗,那些擒執住他的軍健按所部上官的吩咐,便立刻又是一通棍棒招呼下去。房知溫當即被打得頭破血流,暈死了過去,他家眷妻兒,得了筆長安府署發付的錢糧,便被勒令出府另謀生路;官邸中仆役使女也被遣散,房知溫名下的房產、家財,也盡由長安留守司收繳充公。

 至於房知溫本人被押上囚車,便直接送往山丹城去挨那兜頭一刀。

 做為被征服的一方,本來也注定無法再去討算族人被勝利者屠戮虐殺的血債。可是魏朝把屠殺殘害甘州回鶻族民最為凶狠的房知溫押解至山丹城,在眾人的見證之下伏誅處斬,這也著實出乎藥羅葛仁美與回鶻歸降臣民的意料之外。

 直到房知溫抵至山丹城,他口中塞著快發餿的抹布,被反剪住雙臂,即刻便被押解至市集當中。一員砍慣了人頭的軍漢綽著把鬼頭刀踱步上前,伸腳死死踩住房知溫的後背。他又往掌心唾了口吐沫,便掄起大刀,朝著橫在下面的脖頸狠狠劈落。

 鬼頭刀輕易的剁開脖頸,房知溫的人頭便骨溜溜的滾落到一旁去,無頭體腔內噴射出來的鮮血染紅一片地面,死屍猛的又抽搐了幾下,便再沒半點動靜......

 一時間,山丹城內集市間鴉雀無聲。李天衢要下旨處斬房知溫的用意,其一也自然是為了殺雞儆猴,敲打其他各路統軍主將,也莫要以為天高皇帝遠,便陽奉陰違,徇私罔顧軍法...尤其是因一己私利、枉殺良善而拖累戰局,罪加三等,以往再是勞苦功高,也照樣要掉腦袋。

 而勢必要將房知溫押到山丹城處斬,李天衢另外還有個理由,也是要向藥羅葛仁美以及甘州回鶻明確表態:

 以往河西諸部混雜,而族裔之間也難免會有隔閡,相互敵視仇視。可是如今你們若是誠心歸順,那麽便是我大魏子民,也合當一視同仁,絕不會因為回鶻人的身份便剝削欺壓。

 而在場旁觀回鶻族民當中,隱隱的也有人發出歡呼之聲。藥羅葛仁美也都看在眼裡,也意識到魏朝如若一直國力強盛,並且當真能對待諸族各部一視同仁...那麽諸部回鶻逐漸接受魏朝治下百姓的身份,他藥羅葛家也不可能於河西再度稱王了......

 甘州回鶻既已歸順降服,劉鄩也放還了先前擒執住的藥羅葛狄銀,乃至眾多回鶻俘虜。而垂頭喪氣的藥羅葛狄銀與自家族兄弟再度重逢,也不禁黯然道:

 “我不敵魏人,兵敗被擒,我甘州回鶻隻得降伏歸附,也實在愧對兄長......”

 藥羅葛仁美上前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便喟聲歎道:

 “人還活著,沒有枉折性命便好,敗了便是敗了,你也終究難以挽回局勢。罷了,先前我藥羅葛家舍不得可汗之位,更不肯歸附獻地,可終日惶惶而不能自安,如今不必再爭了,倒也是無事一身輕...即便我等不再是甘州的主人,可這對我回鶻族民而言,或許也未嘗不是好事......”

 即便城破在即,方才投降歸順。可藥羅葛仁美好歹也是主動打出降旗,所以即便不能再以可汗的身份統治甘州,起碼還能確保家門衣食無憂、世代富貴。

 藥羅葛仁美與其族親家眷,也乖乖的按著魏朝的安排,舉家遷至長安,得賜封官邸園地,領了個閑職得享爵祿。再經過一段時日的觀察,甘州回鶻降將降臣,也仍有可能受朝廷擢升提拔,並被委以重任。

 至於藥羅葛仁美的族弟阿咄欲,也完全遵照魏朝的安排,從回鶻降軍中擇選三千精銳,轉遷趕赴至汴京,組建為回鶻直,而被編入殿前司諸直禁軍當中。

 而長安留守司調派官員,著手重新整理戶籍,轉遷安置甘州境內諸部回鶻族民之際。北面也已有一路大軍剛剛啟程,浩浩蕩蕩的往涼州、甘州的方向殺去,然而在行軍途中,才收到了甘州回鶻君臣已歸順於魏朝的消息......

 ※※※※※※※※※※※※※※※※※※

 涼州以東,位於慶州(後世甘肅省慶陽市)治下的一處郊野。

 一支規模大概有五六萬人的軍隊就地整歇,這路軍旅下轄各自部曲,也多有生得龍精虎猛,一看便知是久經殺陣的悍將精兵,行伍間透著股肅殺之氣,讓人望之也會感覺到心頭沉甸甸的透不過氣來。

 然而連番有快馬傳來急報之後,這支軍隊隻得就地整歇, 大批將官兵卒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言語中也多透著股躁急與懊惱......

 而位於軍陣前列,卻是河東先主李克用膝下眾多親兒義子當中,曾最早與魏帝李天衢相識的李存璋。當年尚還是軍中青壯將才,可時過境遷,如今的李存璋也已是滿面滄桑,而顯出幾分老態......

 做為河東軍中的老資歷,又是自己義父臨終托孤的重臣之一。本來這些年來李存璋已主要司掌軍政事務,而極少領兵出戰。

 可是義父所收的眾多義兒...李嗣昭、李存進相繼陣亡;李嗣本、李存賢分掌振武、盧龍二鎮,提防北面的契丹人;李嗣源、李嗣恩也要與周德威、史建瑭等將領秣兵歷馬,準備與河朔方面的魏軍再度交戰...後唐調遣諸將各領一方兵馬,現在卻也到了不得已還要由李存璋出山,坐鎮延安府統領陝北諸州兵馬,而與魏朝長安、河西方面的敵軍僵持抗衡的地步。

 而此刻李存璋端坐在高頭大馬上,默然良久,忽的恨聲說道:

 “自問已是盡快協助黨項諸部,討滅定難軍叛臣。可如今再發兵殺往甘州,到底卻還是遲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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