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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二百一十八章 主子輕生,我等又何必賣命?
徐州燕子樓,本來是感化軍藩鎮當初尚還被喚作武寧軍之時,於唐朝貞元年間在位的節度使張愔為了一代名伎,彭城本地出身,更是他愛妾的關盼盼所修建的小樓,因其飛簷挑角,形如飛燕,而年年春季燕子遷徙來時也多棲息於此,故而得名。
  由燕子樓登樓遠眺,能見得近水遠山,花木扶疏,詩情畫意的景致,也是格外讓人心曠神怡。只不過彭城城關那邊隱隱傳來慘烈的廝殺聲,也驚擾得燕子樓周圍些許百姓惶惶而不能自安,也未免顯得有些煞風景。然而此刻燕子樓堆積起來浸過油脂的薪柴被點燃,騰的燃起了一道烈焰,彭城此間名樓,看來也免不了要毀於一旦......
  而時溥端坐在燕子樓二層布置別致的閣子間,他憑闌舉目眺望遠處有冉冉硝煙升起的彭城南門,臉上神情看來有幾分黯然,幾分憤懣...似乎夾雜著幾分決然。
  “罷了...我時溥當初也只不過時徐州一介牙將,巢賊禍亂天下,對有志兒郎卻也正是風雲際會之時,遂招聚兵馬驅逐支節帥,篡位做了這感化軍節度使...方今亂世,群雄割據諸路,本來以為有朝一日,我也未嘗不能稱霸天下...可如今看來,我到底沒有那個本事......
  李天衢,我本來深恨你從中作梗,壞我大事,執黃巢首級倒教你揚名立萬...你從我手中奪去的,我也勢必要從你那再搶回來...可是今日栽在你的手裡,敗了就是敗了,我好歹也是堂堂一方節度,又豈能為求一條活路而卑躬屈膝?與其早晚要被你拿住受辱...也莫不如自行了斷!”
  時溥慘然念罷,隨即側頭望向依偎在他身邊的妻室,又不禁歎聲說道:“我今日既然必死,與其留下你們孤兒寡母於死敵手中...也不如隨我一並去了吧!”
  而時溥之妻雖然哭得梨花帶雨,但神情決然,也立刻悲聲回道:“夫君既死,妾身何忍獨生?天下既容不得夫君活,我們一家人也當追隨到九泉之下!”
  雖然已決議舉家自焚,可時溥聞言臉上悲愴之色也不由又濃鬱了幾分,又暗付道:雖然也曾納得幾房妾室,但到底是貪慕我權勢富貴,沒甚情意可言...無論我得勢失勢,生死與共而不離不棄的,也就唯有這個相知時日最久的正妻了......
  “爹...孩兒好怕......”
  這個時候,隨著火勢漸大,烈焰瘋狂的吞噬著燕子樓的雕木簷梁,劈劈啪啪啦的響動聲愈發的猛烈,蒸騰的熱浪已經開始灼燒肌膚血肉,這也使得癱坐在時溥與他妻子面前,那方才懵裡懵懂地被帶到燕子樓上的時溥之子也不住驚慌的嚎哭了起來。
  兩個骨肉,大的也遠沒到加笄之齡,已是駭得呆若木雞;小的才不過六七歲的孩提年紀,感到熱浪撲面而來,直炙得臉上發燙,也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他們先前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因為窮途末路,便已決定拉著全家人一起要葬身於火海當中,如今肆虐的火焰眼見要將燕子樓徹底吞沒,這兩個孩童又怎能不驚?怎會不怕?
try{mad1('gad2');} catch(ex){}  時溥臉頰的狠狠抽搐了幾下,他猛的站起身來,猙獰厲喝道:
  “閉嘴!不許哭!你們是我時溥的種,就莫要給老子丟人現眼!生於王侯將相家,也讓你們養尊處優了許久,可比起尋常販夫走卒的子嗣,要與群雄角逐爭霸,成則福蔭你們坐享榮華富貴,如今敗了,你們也就只能隨著為爹一起認命了!與其留你們苟活...向那李天衢屈膝求饒...這倒要汙了我的名聲,哪個再敢哭嚎,我先斬了你們!”
  時溥之妻聽罷更是悲從中來,一把將兩個兒子摟在懷裡,也放聲痛哭起來。時溥瞪目望去,本來還要喝罵之時,滾滾濃煙疾竄騰起,火勢更大、烈焰焚樓,又是喀啦啦幾聲爆裂聲起,燕子樓徹底崩塌,頃刻間便被熊熊烈焰徹底吞噬!
  燕子樓周圍的街坊間,也驚動得不少百姓驚恐的觀望眼前慘烈的景象,各個駭得不能言語。而趕來報急的感化軍牙校逼問官署內的仆役出些口風,又望見燕子樓已被烈火吞噬,他當然也很清楚時溥攜妻兒全家已經自焚於那邊的名樓當中......
  效忠的主子都已選擇攜家帶口的輕生自盡,那牙校驚愕過後,也隻得懊惱的捶胸頓足,隨即又立刻往彭城城關那邊仍在率領守兵力戰的上官那邊趕去,要將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立刻報與全軍知曉......
  ............
  “什麽?時節帥舉家自焚了!?”
  “罷了!時溥都不想活了,我們又何必為他去死!?”
  “...豎起降旗,這仗也不必再打了...按說咱們幾個死戰至今,就算是要報時節帥當初知遇提攜的恩情,這也已算是仁至義盡了,縱然再強撐硬抗過幾番猛攻,如今我軍外無援手,早晚也終究抵不過那李天衢...如今也隻得降了!”
  拚死竭力打退了泰寧軍第一輪猛攻,可是溥攜妻帶子自盡的死訊,卻在在感化軍尚存的部眾間宣揚開來。如此孤立無援的困境當中,本來因彭城堅固險要的城防而尚存著幾分僥幸頑抗的心思,以勉強維持的抵抗心思在這一刻也已是蕩然無存。
  本來仍舊據險死守的感化軍中幾員統兵牙將,也都是盤算李天衢如果並非是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攻下彭城,那麽予以攻城敵軍幾輪迎頭痛擊,李天衢不願自己麾下兵馬付出太過慘重的代價,那麽有些許的可能性引兵退去,那樣的話,也會給時溥爭取來一定的喘息之機。
  可是如今自家主公直接舉家自焚了,這還用爭取得什麽狗屁時間?
  索性自稱節度使,取代時溥繼續死守城郭?如今感化軍藩鎮幾乎快被打得只剩下孤城一座,西有朱溫、東有李天衢,哪個不是眼紅心熱的要席卷蕩平感化軍全境?若是再算上南面孫儒...這時候誰要當出頭鳥,也無疑是自尋死路。何況一直緊繃的神經突然松垮了下來,彭城中尚存的感化軍部眾很難再強撐起負隅頑抗的戰意,也沒有必要再無謂的廝殺下去。
try{mad1('gad2');} catch(ex){}  是以不過半日的功夫,彭城城門樓上不但豎起了降旗,城內也派遣胥吏至李天衢營寨當中告罪請降。僅小半個時辰過後,先前一輪攻城丟下眾多具屍體,卻還尚不曾攻破的城門緩緩打開了。
  方才不久前,還要殺得個你死我活的感化軍參與部眾,此刻都棄了軍械,大多伏在地上,任由魚貫入城的泰寧軍將士有條不紊的將他們給控制住。
  李天衢則在一眾心腹的擁簇之下, 騎乘著高頭大馬昂首入城。據前來請降的感化軍幕僚報說,彭城內尚存的守軍,再加上協同把守城關的青壯民夫也有近萬人之眾,以彭城城防險要,如果隻得強行攻打,恐怕還要付出數以萬計的兵馬傷亡,尚還不能說準便能打破......
  時溥選擇以引火自焚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他當真要死撐到最後一刻,那也的確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雖說我與他是勢不兩立的敵手,不過倒也是拜那時溥所賜,使得我取下這徐州治所的過程輕松了許多......
  李天衢心中感慨念著,隨即便對身旁的解青囑咐道:“傳令下去,收殮時溥一家遺骸,聽聞他也是徐州彭城本地出身?這也正好,將他全家好生安葬了吧......”
  直到李天衢與一眾軍馬來到了時溥本來的官宅府院,就見其中雕欄繚繞、金盞盛碧,諸如主廳、寢房、廚院、廂房、家塾、書房等諸般門房一應俱全,布置的也十分豪華闊氣。先有一眾軍士盤查檢視一番,本來時溥府中的侍妾、司吏、婢女、歌伎、廚子、仆役、護院...等男女也盡被押解至府院門前。他們各個神情惶恐,低垂著腦袋,也只能畢恭畢敬的聽候李天衢發落。
  時溥攜妻帶子的舉家引火自焚了,可府中剩下的這些侍妾婢女,倒還並沒有隨著他一並陪葬......
  李天衢尋思著,仍騎乘在馬上環視過去時,卻見有個女子倒敢悄然抬起頭來,甚至還朝著這邊拋來了一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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