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想都沒想,張口就來,“娘,聚寶齋據說剛到了件寶貝,做價十金,兒子想收為己用。”
母親意味深長的笑道:“你是說那口四石的強弓?”
“呵呵,原來娘也知道呀。那可是件寶貝,據說有開山裂石之威,兒子正好用它修習仆射之藝。”
“你真的喜歡?”母親略微的加重了語氣,但依舊還是和聲和悅的。
金陽點了點頭道:“當真喜歡。”
母親這才說道:“聚寶齋本就是咱家的產業,既然你喜歡,明日我便讓老劉頭送到府上來就是了,哪裡還用得著花錢。”
金陽第一次發現母親的笑容真的是一點都不和藹了,但為了得到十金的資財,他這回真打算徹底不要臉了,他說道:“娘,兒子剛才說謊了。不久前,兒子被阿翁狠狠的打了一頓。”
說著說著,金陽的眼淚竟然就這麽下來了,原本還靜待下文的母親並沒有什麽意外,依舊等著兒子慢慢言說。
“阿翁嫌棄兒子的修為沒有達到他老人家的要求,所以在來的路上,兒子痛定思痛,決定要努力修習,定不讓家裡的兄弟姐妹們專美於前,憑白的惹他們看輕。”
金陽倒是說得一本正經,煞有其事,倒是一旁的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開口嘲諷道:“嘖嘖,咱們的九郎什麽時候如此有自知之明了,還知道在乎別人的眼光,更知道別人看不起自己,難得呀!”
金陽狠狠的瞪了自己家姐一眼,都還未等他開口,母親便急忙問道:“然後呢?”
她是真怕這倆小的又鬧僵起來,惹得不快。可沒等金陽開口,金?便搶先說道:“然後,就突然想起來,今晚上臨月閣貌似將新進一批千姿百媚的樂女,姿色之上乘,身段之窈窕,唱腔之優美,不去又情何以堪呀!”
“正是,正是……”金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順嘴就說了出來,一下就著了自己姐姐的道,隨後,他又忙不迭的解釋道:“娘,你別聽七姐胡說,根本沒有的事。”
母親又不傻,到了現在又如何不知道怎麽回事,恨的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她怒道:“在我叫你父親來之前,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母親話音剛落,金陽已經連滾帶爬的消失在廳堂之內。
眼見弟弟受窘,金?不無得意的大笑起來,總算贏了一回。
“閉嘴。”什麽叫樂極生悲,這不,母親的怒火很快就轉嫁了過來,她問道:“說,你一個女子又為何對臨月閣如此熟悉?”
金陽不知道廳堂內的娘倆後來都說了些什麽,只知道,現在自己遇上麻煩了,正被人給堵著了。
敢在金家大院裡堵金陽的,自然不是常人,而是金陽從小到大最敬最怕的人。金月,從名字上就不難看出,跟金陽的關系。金家雙驕,陰陽日月剛好一對,名字還是老爺子取的。
十七年前,一個早金陽半個時辰降生的女娃娃,被金家老爺子就此烙上了一生的印記,並親自操持,將其收為義孫女。
金月跟金陽在血緣上,並沒有一點關系。金月的父親不過是金家田莊上的一戶莊戶而已。準確的說,還是個外來戶,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帶著妻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昏倒在了金府門外,被早晨外出的老頭子碰上,也不知撥動了他哪根脆弱的心弦,竟好心的將他們收留,並安置到了田莊。
事後,這對夫婦的感激涕零自是不用多說,只可惜,男人是個病秧子,在妻子臨盆前一個月就撒手而寰。
至於身懷有孕都臨近生產的妻子,倒是不得不讓感慨,愣是強忍悲痛欲絕,直到將女兒生下來後,心事一了,趁著穩婆不注意,自殺殉情了。 就在女嬰降生半個時辰之後,金府之上一道霞光照耀,隨著一聲嘹亮的啼哭,集老爺子寵愛於一身的金九郎降生了。可就在這個時候,金府負責田莊的管事卻突然來報,稟明了莊上發生的慘事。
金府面臨如此大喜,為了討個好彩頭,喪事也得變成喜事,於是乎,出生在茅舍中的女嬰,就稀裡糊塗的從孤苦伶仃的苦命遺孤搖身變成了人人羨慕的大家閨秀。
按照老爺子的意思,金月其實就是孫兒的玩伴。果不其然,在兩人青梅竹馬的成長過程中,仗著女孩子的早熟,金月很快就承擔了一部分看護金陽的責任,並將此當做理所當然之事。
只可惜,年齡資質相仿的兩人,卻因為其中一個的頑劣,修為上的差距還是不可避免的拉開了,並且漸行漸遠。
要說金月對這個弟弟也算是盡心盡力了,疼愛的時候,比金陽的親生母親還要護短。可在見識了金陽的不學無術之後,秉著讓其改邪歸正的心思,懲罰之時又比之金家家主還要嚴厲, 又都是孩子,所以下手的時候難免會有失分寸。為這,金陽暗地裡沒少吃苦頭。
可憐金陽,白瞎了讓人嫉妒的天資,卻實在吃不了苦,耐不住性子,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個二皮臉。剛被人揍完,隔夜之後便好了傷疤忘了疼,依然我行我素,至於報仇雪恨的誓言,更是一次次的隨著節操踩碎了一地。
今天,金月顯然很不爽,於是毫無爭議的找上了金陽。
“月姐姐,咱們可有三天沒打過照面了,並無糾葛吧?”
但凡紈絝,多多少少都有些欺軟怕硬,金陽也未能免俗,尤其是對又敬又怕的金月,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察言觀色的本領比之金府內的仆役,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此時的金月,還是不惹為妙。
金月嬌顏含煞的盯著金陽,僅僅蹦了三個字出來,“沒有嗎?”
“有嗎?小弟自認並無得罪姐姐吧。”金陽一邊說著,一邊眼觀六路,看了看逃跑的路徑。
金月精致臉蛋吹彈可破,此時卻蒙上了一層陰霾。一襲白裙的她步履款款的走了過來,並看似隨意的抽出了腰間的竹劍,言道:“看來小弟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呀,既然如此,可就怪不得姐姐了。”
話音一落,一劍便抽了過來,愣是打的金陽抱頭鼠竄,金月更是一邊下手一邊怒道:“金陽,你個不學無術,好逸惡勞的混蛋,每日裡就知道仗著阿翁的寵愛,狐假虎威,看我不打死你....”
“哎呦,你莫要以為我真的怕了你,哎呦,姐姐,饒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