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山縣金氏,世襲罔替的縣男爵位,背後依靠著陽文君,陽文君是如今楚王熊完的叔叔,但即便如此,陽文君也勢微,就更別說像金家這樣的依附貴族了,但好的是,至少在逍山縣,金家有錢有勢,可謂是權勢滔滔,一手遮天。
逍山縣令是入贅於金家的姑夫,掌管政務。縣尉是三叔,手握兵權。至於其他的大小官吏,即便有一兩個跟金家不是沾親帶故,也早就被架空,成了有名無實的傀儡。所以說整個逍山縣權利的核心,不在縣府,而是金家。
縣城內,若論繁華,無疑是東城了,因為這裡是金府的所在,加之最有名的一家娼館臨月閣也在東城,自然人氣很高。
小奴柿子懷揣信箋來到了金府,他從未看到過這般華麗的府邸,他是個山戶的孩子,父親出勞役,作為輔兵參戰,就再也沒回來了,母親後來也病故了,他把自己賣了,才換得錢財,把母親安葬了。被轉賣到鄖陽的時候,他才第一次見到城市是何模樣,而像金府這樣的所在,自然不是他敢想像的。
許久之後,他才上前找到門仆,拱手言道:“敢問金家九郎金陽可是住這裡。”
門仆是個中年人,雖說地位低下,但也得看在誰家為奴,他是金家的門仆,自然覺得要比別人高上一頭,他打量了一番柿子,見他一身裝扮很一般,倒是腳上那雙靴子看起來非凡物。
他在金家看門這麽多年,看人自然不會太過走眼,他看的出,眼前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定是哪家貴胄的家奴,否則又哪裡會有這麽好的一雙靴子,所以,他還算是比較客氣。
門仆還了一禮,說道:“不錯,此乃金氏門第,九郎確是住在此。”
柿子隨後說道:“這位大叔,小子是來送一封信交由金家九郎的,主家言,需親手交於九郎,煩請大叔通報一聲。”
“呵呵,你一奴想見少主,敢問,你的主家是誰呀?”
柿子見門仆有意阻攔,便又言道:“主家曾言,若有誰阻攔,可上逍山告知老家主。”
這話一出,門仆便知道,來人絕對和金家有交道,否則不會知道老家主就住在逍山上,這事,就連本地人都非是悉數可知的,所以門仆立刻換了張笑臉道:“小兄弟,少主早出,到如今還未歸來,若要親手交付,那你可得等等了。”
柿子還是很有禮貌的對門仆又行了一禮道:“多謝大叔。”
金陽此時正在一家玉石店內,和老板討價還價呢。
“涼東主,此玉可是上好的黃玉,你竟然說它隻值一塊印子金,這是否給得低了些?這可是當年我花了五塊印子金買的。”
涼姓老者笑著說道:“九郎,你這玉是不錯,可它僅是一塊尚未雕琢過的原玉,老朽出價一塊印子金,那還是看在九郎是常客的份上,若是他人,最多八百錢。”
楚國金幣是一塊金餅,上面用銅印印有若乾個小方塊,用的時候切割下來,一塊完整的帶印方金,算價值的話,大概值一千枚銅錢,也就是說,金陽要賣的這塊玉石,僅僅價值一千錢。
金陽無奈道:“涼東主,雖說此玉尚未打磨,但玉品尚佳,何止千錢,好歹你加點才是,這樣,多加五百錢。”
老者望著金陽笑了笑,沒說話,就這麽望著他。他很清楚金陽跑這來是幹什麽的,那就是缺錢,這種情況下,老者是絕對不會輕易把價抬上去的。說白了,現在就看誰更沉得住氣了。
最終,
金陽還是敗下了陣來,沒辦法,誰讓整個縣城內就三家玉石店呢,這家還是最出得起價的。 “涼東主,一塊就一塊,成交,但你得把這塊玉料給我多留幾日,若是有錢了,我自會來取。”
老者笑著道:“好好好,既然九郎說話,老朽自當為九郎多留些時日。可若是半月之內九郎還未來取,這可就不怪老朽了。”
老者很清楚,金陽是絕對沒錢來取回的,要不然金陽又哪裡會跑來賣東西。這塊玉料即便是不雕琢,價值最少也值三四千錢,他反正是穩賺不賠的,付了錢,恭恭敬敬的把金陽送出了門,心裡倒是樂呵得很。
金陽心情鬱悶且滿腹牢騷心不在焉的被馬兒馱著回了家,剛見到人回來,高門大院前原本還一副生人勿近表情的中年門仆,立即綻放出了諂媚笑臉,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笑臉相迎道:“少主,您回來了。”
金陽點了點頭,隨後便見到門口還站著一人,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便用馬鞭指著少年,對門仆問道:“此人乃何人,為何站立於此?”
門仆回答道:“少主,他說他是來給您送信的,說他主家要讓他親手把信交到您的手上,這便等在了此處。”
下了馬,金陽上前問道:“你是來送信於我的?”
柿子一禮言道:“當面可是金家九郎。”
“廢話,逍山縣誰不認識我,是誰讓你送的信呀?”
柿子拿出了一個麻布小包交給了金陽,並說道:“家主元葉讓小的給您帶了一封信,並言道,事關金家存亡,望郎君認真待之。”
金陽嘴角輕笑,收了信後說道:“回去告知你主家,金陽收到信了。”
柿子隨即離開了,金陽卻小聲言道:“哼!金家存亡,若真事關金家存亡,恐怕你們這些人高興還來及呢。”
“狗才,還愣著作甚?”金陽見門仆還傻站著,氣就不打一處來,說話間,一記馬鞭就抽了過去。
門仆挨了一下,知道今天這位心情不好,哪還敢怠慢,牽著馬便進了院。
金陽進了院之後便小心翼翼了起來,生怕被誰撞見似得,還專挑僻靜之處行走,等他進了後院,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是真怕被自己老爹給撞見,要是碰到了,準沒好事。現在進了院,他可就不懼了,畢竟沒人能再找他的麻煩了。
後院,分了不同的別苑,而這其中不論位置還是裝潢,最好的自然是留給家主一脈了,同時也是金陽此行的目的地。
他前腳剛剛邁進別苑的大門,便扯著嗓子大喊道:“娘,孩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