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灰暗的天空,高逸言道:“天快要亮了。”
離盛倒是有些急切道:“此時不上何時上呀,走。”
隱蔽於黑暗中的四人終於自屋簷後露出了腦袋,悄無聲息中向著作為主戰場的道路潛去。
高逸四人剛剛離開,在他們身後不遠的房頂上便緩緩的現出了一道身形,大馬金刀的坐到屋脊之上,還歎息一聲道:“金家,可惜了,九郎也可惜了。”
金家的可惜,在於覆滅。而金陽的可惜,也是如此嗎?顯然剛才的一幕幕已經扭轉了此人對金家的印象。“金家倒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尤其是那金家九郎,只可惜,他最終不是那位要的人。”
登高而望,一抹魚肚白已經出現在東方的地平線上,漸漸的祛除了黑夜。
不遠處的黑暗中,戰端再起,這一次,更加的激烈。於此同時,數道黑影極為隱蔽的跳躍於房屋之上,向著金陽的方向摸去。
斬草除根,對與邑陽侯府而言,金家武士固然是要盡數剿滅的,而身為金家嫡子的金陽更是重中之重。
這數道黑影,可以騙過所有人,卻獨獨沒能騙過那端坐於屋脊之上的人,只聽此人嘿嘿一笑道:“呵呵,天,終於要亮了嗎,也是時候活動活動,乾活了。”
言罷,他身形飄動如同鬼魅,無聲無息中,同樣向著金陽的方向潛去。
戰場上,一名黑衣人低頭望了眼手中青銅劍上滴落的鮮血,在其身後,兩名金家武士緩緩的栽倒。
“第三個。”黑衣人低語一聲,此戰,死在他劍下的金家武士已經多達三人。
這個戰果,無疑是驕人的,畢竟此次他們攔截的金家武士也才不過五十來人而已,而他們這一方則出動了多達六十名精銳武士以及六名死士,而此人便是六名死士之一。
“當真是不夠殺呀!”
就在此人感歎之余,一柄利刃自後心而入,前胸而出,使得他甚至來不及看清敵人,便意識一黑,步了那兩名金家武士的後塵。寒光一閃,伊闕漠然的抽回了手中利劍,看也不看腳下的屍體,轉身便重新隱入了黑暗之中。
另一處,一名黑衣人突然自黑暗中躍出,眼眸中寒光四射,手中劍鋒所指,赫然是兩步開外一名背身的金家武士。
他很自信,以自己的速度以及時機的掌控,眼前的這名金武士必死無疑。
血光乍現之時,黑衣人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疑惑,好像自己的劍還沒有抹上那金家武士的脖子,可這鮮血是從何而來。
他想要一探究竟,可視野卻不由自主的上下翻滾,最終落地,眼前的光景切換成了仰角,而在這狹小的視角內,他看到了一具頗為熟悉的無頭屍體,同時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影,緩緩的收回了手中的利劍。
就在伊闕忙著殺人的時候,一道寒風突然自身後襲來,他條件反射的回了頭,恰恰看到了一張陌生而又猙獰的面孔。
伊闕正欲起劍格擋,都還不等他動作完成,卻發現那黑衣人突然怪叫一聲,便被什麽東西拉回到了身後的一條小巷子裡,緊接著,一切歸於平靜。
“自己小心點,再有下次,老娘可未必還能救你。”吳翾姬僅說了這麽一句之後,便從小巷裡一閃而逝。
天終於亮了,晨光普照之下,南北大道這,不足百丈的路段,屍體密布,鮮血淋漓,當這如同煉獄的場景清晰的映入眼簾之時,當真讓金陽胃腸翻湧,錐心作嘔。
五十余名金家武士,
全軍覆沒,不,在他輪椅旁還站立著一人,手中長劍拄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九郎,兄弟們都盡力了。”
金陽深深的看了眼身旁這唯一幸存的武士,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他不敢開口,甚至需要緊咬牙關,才能阻止那翻湧的胃氣,不讓自己嘔吐出來,更不讓自己哭出來。
是的,五十余名金家武士已經盡力了他們的全力,前方數十丈的屍體,便是最為有力的證據,當然,在這其中,還包含著數不清的黑衣屍體。金家武士死光了,可黑衣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至少在金陽的視野中,已經看不到還有站著的黑衣人了。
不過,黑衣人雖然死光了,卻又憑白的出現了四個身著常服之人,傲立於兩側的屋頂之上,可惜他們眼神中的複雜以及痛惜,還是多多少少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金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四人的身份,定然如左刀右劍這般,乃邑陽侯府之死士。
“金家九郎,金陽,你為何不死!”距離金陽最近的一個中年死士終於忍不住,當先開口,倒是語氣之中充斥著無邊的怒火。
是啊,我為何還不死?金陽也在問自己,就在黎明前夕,他就本該死的,突然殺出的四個黑衣人, 自兩側屋頂分襲而下,其勢威猛,勢在必得,僅在瞬間,就連斬五名保護他的金家武士,剩下一人也還重傷。
只可惜,他們忘了一件事,或者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一個受了重傷,只能依靠輪椅活動的廢物,怎麽看都感覺不出絲毫的危險,於是,這四個人為他們的愚蠢付出了代價,這代價自然是他們的性命。
金陽確實是重傷,也確實已經再無戰力,但他屁股下面的這個輪椅,是離盛弄出來的玩意,離盛是暗器高手,這可不是說說而已的,反正足夠擊殺五步范圍內猝不及防之敵。
那位中年死士之所以憤怒了,那是因為隻一夜間,他們所帶的精銳武士,幾乎被全殲,這份損失無疑是巨大的。
要說這些人是普通的武士,那也就罷了,這些人之所以能稱之為精銳,只因他們全是備選的死士,培養這些人何其難,雖然左柏山有意拿這些人去博命,但要是回報損失慘重,幾乎被全殲,估計左柏山饒不過這剩下的幾名死士,畢竟是他們在帶隊行事。
金陽哈哈大笑,極近嘲諷道:“哈哈哈,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是你們幾個有膽子出手,也不至於如此吧。君子不立危牆,既然你們怕死,又何必做出這痛心疾首的惺惺之態來?”
“小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被金陽無情的揭露了本相,四名死士臉色越發的難看,可不管他們叫囂的有多凶,卻沒人敢於出手。在不清楚金陽屁股下的輪椅還有何機巧的情況下,莽撞的衝上去,誰敢肯定自己不會陰溝裡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