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仙門與湖州宗來到廣場,尚未至用飯時辰,但在這裡已經聚了不少人,正自相互攀談結交。
其中一個墨袍老道士尤為受矚目,被好些人圍住。
郭裕飛瞧過去見那道士正是蒼綾宗宗主諸葛風雲,他身旁還有二道,分是胡閣主和李青凡。
當下諸葛風雲正與一僧一俗說笑。
趙氏夫婦一見諸葛風雲趕忙走過去,麻長老也跟上。其實,他們三個之前從未見過諸葛宗主,但都認識胡閣主,也就不難猜出那白發道士就是諸葛鳳雲了。
郭裕飛卻不願湊這熱鬧,停下腳步立在原處,悄聲問燕若絹:“那和尚是誰?”
燕若絹說:“那位是東州少林寺的方丈,澤休大師,修為已達紫金九階,一套伏魔杖法五十年前便名震武林,是東界響當當的人物。”
“謔?紫金九階?”郭裕飛吃了一驚,不由得又便那僧人瞧過去,見他長須雪白,個頭不高,身子胖墩墩的,太陽穴附近滿布老年斑,身披一件大紅袈裟,雙手被抄,神態祥和。
乍看之下,倒真不像是個絕世高手。
這時候郭裕飛又去想:“這少林寺果真厲害,無論在哪個宇宙,十有都是名宗大派。”
燕若絹又接著說:“瞧見澤休身邊那大漢了嗎?那便是中州虎燕門宗主張兆峰,十五年前他還不是虎燕門宗主,但那一屆武宗大會便是他一舉奪魁,得了‘天下第一’的稱號。”
十五年前,郭裕飛還未至這方世界,還真不知道那一屆的“天下第一”是誰。此時聽說,頗為納罕:“難道不應該是蒼綾宗的諸葛宗主?”
燕若絹說:“諸葛宗主確實拿過‘天下第一’的名號,但那可是許多年以前了。他拿過一次之後,便不再參加武宗大會了,且上兩屆更是連去也沒去。”
“唔……原來如此。”郭裕飛又朝張兆峰望過去,見他身高九尺有余,筋肉強健,虯須戟張,猶如一座鐵塔一般,甚為威武。
郭裕飛由衷讚歎:“這張宗主如此雄壯,怪不得能奪魁稱霸。”
燕若絹忽然一笑:“你可不知道,張兆峰這個‘天下第一’來的可頗受爭議,許多人都不服呢。”
“那是為何?”郭裕飛忙問緣由,沈墨硯跟徐筆宣也湊了過來,看著燕若絹豎起了耳朵,顯然她們也不知道其中掌故。
燕若絹娓娓道來:“十五年前,武宗大會在東州少林寺內舉辦。世人皆認為少林作為東道主,必然想要全力一掙。卻不料當時澤休禪師正值由紫金八階飛躍至九階的最後階段。
澤休大師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在這關鍵時候不使法術,以免擾亂了體內一凝聚起來的厚重靈氣,早知道早已靈氣被擾亂,那麽極不利於突破。所以臨時退賽,亦未讓宗內他人替補,這讓張兆峰少了一個強大對手,
而那時候漠州荒漠中妖類興風作浪,為禍一方,氣焰囂張,蒼綾宗精銳盡出,也未有參賽。張兆峰又少了一個對手。
而在“四進二”的比試中,另一個紫金境八階的大高手,南州聖領宗的摩訶師爆冷敗北。
所以最終一戰,張兆峰的對手只是一名紫金七階的修士,而這名紫金七階的修士在與摩訶師一戰中元氣大傷,竟慘敗於張兆峰。
張兆峰就這般拿了‘天下第一’,那時候他不過紫金六階修為,是有史以來修為最低的天下第一,所以世人都說他這天下第一是撿來的,並非真材實料。”
郭裕飛不禁發笑:“居然還有這樣的事?不過,那個什麽摩訶師既然是紫金八階,怎麽會輸給一個紫金七階的人?”
燕若絹思量著說:“修為雖然重要,
但也不能說修為低者,一定鬥不過修為高者。如若不然還比什麽?直接拿試靈石試一試修為高低,就把天下第一選出來了?無論是紫金七階,還是八階,均已是當世鳳毛麟角的修士。這種絕頂高手之間的對決,勝負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或許那日摩訶師一著應對有瑕,而對手恰有神來之筆,因此便敗下陣來了。”
說到這裡話頭一轉,“我聽說李兆峰聽到自己這天下第一名不副實的言論之後極為不滿,但卻從未辯駁,只是更加刻苦,日夜苦練。十五年間竟連續兩次突破,如今已達紫金八階修為,為的就是在這一屆武宗大會上一舉擊敗蒼綾、少林、聖領三大宗派,再奪天下第一之稱,讓世人心服口服。”
“這南州聖領宗很厲害嗎?居然能跟蒼綾和少林齊名?”
燕若絹點頭:“自然,南州聖領宗是苗族舉全族之力興辦的宗派,人才來自整個苗族,歷來強盛。如今‘東界四大宗派’一說被越來越多的修士認可。這四大宗派分別便是蒼綾宗、虎燕門、少林寺以及聖領宗。
咱們宗的齊、黃長老都是苗族人,原本也都在盛領宗學藝。這二人可都是紫金境修為,但在宗內卻並非頂尖人物,只是兩個掌事,最多算是中堅力量,聖領宗是何等實力,可見一斑。
後來齊黃二人受不了宗內嚴苛宗規,又覬覦大洪的花花世界,這才跳出牆門,加入了絳珠島,後又投入咱們湖州宗。”
就在燕若絹跟郭裕飛說話時,麻長老已湊到了諸葛宗主身旁。他現在對法術、修為、武藝看得都極淡,對錢財,地位看得極重。
近幾月,他幾乎將整個大洪跑了個遍,確實結交到許多朋友,也做成了不少筆買賣,但也遭了不少冷眼。其中一大原因便是湖州宗新立不久,根基不穩,跟名宗大派沒有往來。
而諸葛鳳雲何等人物?若能結交,意義非凡!且這位高人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得見,那必須把握住機會。
當下,諸葛鳳雲正與少林寺澤休大師說話。
澤休說:“老哥哥,你這事做的可不講究,我今兒非得跟你說到說到!”
諸葛風雲一捋長須,微笑著說:“哦?貧道到底做錯了什麽?還請澤休禪師明示。”
澤休白眉一挑:“十五年前,我少林舉辦武宗大會,你可沒去,如今咱們換了蒼綾宗便來了?”
此言顯是說笑話語,並非問責。眾人聽了哈哈大笑,趙氏夫婦跟麻長老也趕忙附和著笑了起來。
諸葛鳳雲說:“禪師這可冤枉我了,那年不巧,漠州妖邪猖獗,我親率弟子趕赴漠州,分身乏術,就未能去貴寺叨擾。且,前些年我不喜走動,山門都很少出。偏偏江湖上朋友都還沒忘我這個老東西,一有事,都喊我去。我呢?不敢厚此薄彼,所以一律回絕,這樣誰也不得罪嘛。”
澤休雙目一瞪,似笑非笑地說:“哼哼,你個老糊塗,你哪是誰都不得罪,你這是誰都得罪了啊!”
“哈哈哈……”眾人又笑了起來。麻長老雖然不覺得如何好笑,但也趕忙仰天大笑,心裡頭卻在默默羨慕:“澤休禪師跟諸葛宗主看來極為相熟,居然敢成他未‘老糊塗’,嘖嘖。我要是能跟諸葛宗主處到此等關系,以後行走東界,那可順暢多啦!”
終於,麻長老逮到一個跟胡閣主眼神交匯的機會,忙拱手一揖,朗聲說:“胡閣主,許久未見,可安好否?”
胡閣主滿面春風地還禮:“承蒙麻長老惦記,胡某一切順遂。”
麻長老趕忙望著諸葛風雲說:“想必這位便是明震寰宇的蒼綾宗宗主, 諸葛鳳雲前輩了吧?”
胡閣主說:“麻長老慧眼如炬,這正是我宗宗主。”把手朝麻長老一張,對諸葛風雲說,“這位便是我跟您提起過的湖州宗麻長老。”
“呵呵,久仰。”諸葛風雲衝麻長老拱了拱手,雖不算平淡,但卻絕稱不上熱情,麻長老還想趁熱打鐵,跟這位前輩高人聊上兩句,連話頭都早已想好,且打好了腹稿。
但諸葛風雲一句“久仰”說過,立馬就扭頭跟虎燕門宗主李兆峰說話去了。麻長老很是尷尬,但一瞥身旁的趙氏夫婦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跟諸葛風雲說上,又感覺好受了不少。
他繼續賴著不走,想著即使不能跟諸葛鳳雲說上話,但能跟隨行的胡閣主聊上幾句也是好的。想到這裡忽聽跟在諸葛風雲跟胡閣主身邊的青年道士“咦”了一聲,並且朝自己身後投去目光。
那青年道士正是李青凡,麻長老自然不認識,若是尋常道士,即便是青年才俊,麻長老也不會過多在意。
但見李青凡是伴在諸葛風雲身旁二人之一,且年紀輕輕已然身穿深藍色道袍,那便已做了蒼綾宗掌事,可見其前途無量。
麻長老有意結交,趕忙扭過頭,順著他目光望過去,卻瞧見了郭裕飛,忙轉過頭來問:“怎麽,這位道長,你認識我宗郭宗主嗎?”
“郭……宗主?”李青凡面露詫異之色。
“是啊!他便是我湖州宗宗主——郭裕飛。怎麽?道長認識?”
李青凡點頭:“應該是認識。”他說話時一直瞧著郭裕飛,忽然見郭裕飛朝自己投來目光,便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