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峰在沸血術的加持之下,力量增強了一倍不止,全力一躍加之靈風髓的加持,身子直上升到十丈高空時才漸漸失去升力。
但這時候靈風髓仍在發揮效力,強勁的風團雖不能舉著他繼續上升,但卻能托著他緩緩下降。
張兆峰手上已結畢二十印,還有最後三印,嗜血術便即印畢術成。
雙手中指扣於掌心,其余八指兩兩相抵,第二十一印成。
十指相扣,右手拇指壓於左手手腕處,第二十二印成。
體內的靈環即將出體,靈環的不住提升,擠壓了體外的靈氣,這種擠壓如水紋般蔓延開來,這便造成了靈氣擾動,越是強大的法術,靈環便越是龐雜,在引導出體的過程中造成的對體外靈氣擠壓越劇烈。
嗜血術的靈環龐大至極,當世難找出第二個如此龐雜的靈環了。
所以,張兆峰在掐捏手印,引導嗜血靈環出體時,摩訶所感受到的靈氣擾動是從未經歷過的。
空中,張兆峰左手做刀平舉,右手拇指外張,其余四指並攏,只要將拇指按壓在左手掌心處第二十三印便即成功,嗜血術也就成功了。
可就在此時,火炎蟲追了上來,它義無反顧的撞向張兆峰,圓鼓鼓的腹部炸裂開來。
“轟隆”巨響,好大一個火球在空中炸開,強勁的衝力裹著高溫氣流衝到張兆峰身上,讓他瞬間須發具焦,皮膚起泡,好不疼痛。體內靈環一陣晃動,就要回落。
張兆峰強聚精神,頑強地將右手拇指壓在了左掌之中,第二十三印結畢。靈環出體換為一股粘稠的光氣裹住身體。
一經光氣附著,他的身體再次漲大,身高突破兩丈,渾身肌肉虯張,寬厚的肩頭直如山峰一般。他成為了名不副實的巨人,衣服再也難堪重負,破裂成條條縷縷。
每一寸肌膚上每一個毛孔都竭力舒開,殷紅的血液滲了出來,在皮膚表面凝結這三角狀的甲片。這甲片包裹全身,就連他的頭髮和胡須上也覆蓋著更為細小的血甲。
他的雙眸變成了金黃色,不住溢出絲絲縷縷的光氣;面容亦發生了變化,顎骨突出,獠牙滿口,面孔猙獰凶狠,讓人望而生畏。
這些變化在刹那間發生。
“轟轟轟”爆炸聲此起彼伏,是一隻隻火炎蠱蟲撞在了張兆峰身上。
天空中一團團火光自上而下排列,跟著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張兆峰落回了擂台之上,一雙大腳將擂台踏出兩個大洞。落地之際,掀起一股衝力,逼開了原本佔據擂台的蠱蟲。他緩緩伸直身子,金色的雙目瞪視摩訶,嘴巴裡也不出噴出淡金色的霧氣。
四下寂靜,場上千余人看著這個威武的血色巨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忽然巨人奔跑起來,衝向摩訶。摩訶大叫一聲,兩隻紅巨蟲先後朝張兆峰奔襲而去。
張兆峰水缸大的拳頭握緊,奮力擊出。
“砰”的一聲,先到的紅巨蟲被打得向後仰倒,半個身子都被打爛了。
看台上的麻長老如何不驚?
昔日,在西州城郊,他跟一眾手下被黃長老兩隻紅巨蟲拖住,拚勁全力也難擊倒二蟲。就算後來群雄趕到,兩隻紅甲蟲仍堅持了很長時間才倒下,且不知道是壽元應盡,還是重傷而亡。
摩訶是當之無愧的巫蠱屬第一人,他培育出來的紅巨蟲肯定比黃長老的要高高大,渾身甲殼也自然更厚重。可就算如此,卻仍被張兆峰一拳擊倒,擊碎。
這一拳是何等之力量?
第二隻紅巨蟲趕到,張兆峰左拳擊出,將其頭顱打爛,倒在地上。
摩訶慌了,
無論面對什麽樣的對手,他的紅巨蟲還未如此不堪一擊過啊!急急調動周身所有的雙頭巨顎蟲,鐵蜈蚣蟲,爆炸蟲,全都朝張兆峰湧過去。張兆峰面對黑壓壓蟲海,如野獸般趴在地上,四肢著地,騰出一手,五指連動掐出兩印,跟著忽而張口長嘯。
振聾發聵的嘯聲瞬間席間整個廣場,看台上的觀眾有大半趕忙抬手捂住了耳朵,剩下的又有一半在堅持了幾息之後也不得不捂住了耳朵。
吼叫聲中,蟲群根本無法前行,身子不由得扭曲蜷縮,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忽然有一隻爆炸蠱蟲身子轉紅,隨即便爆炸了。接下來數十隻爆炸蠱蟲先後炸開,浩蕩的蟲海一下死死傷過半。
摩訶雖在遠端,卻也頂不住這吼叫聲,趕忙抬步,讓身後的大頭蟲將自己吃了下去,蟲腹內能夠隔音的,但張兆峰這長嘯可不單單依靠聲音殺敵,嘯聲中還蘊藏這雄渾的力量,這股力量並不外泄,就在擂台之上反覆攪動。
蟲腹之中,摩訶咬牙切齒,面容苦楚,胸口屏住一口氣,抵禦一陣皆一陣的威壓。
良久,嘯聲畢,摩訶立馬破衝而出,遊目四顧,同時通過心念思索,才發現擂台之上數以萬計的蠱蟲盡數死亡,竟無疑幸免。
他抄起拐杖,護在身前。
張兆峰仍如大獸一般,趴在地上,頭顱貼地,一對金目直勾勾望著摩訶,隨著呼吸,口中不住噴出金色霧氣,盤繞著飄向天際,很快淡化,消散不見。
他四肢交替點地,緩緩橫移,摩訶亦順著他的移動方向而動,始終面對面,始終相距四五丈距離,兩人似乎在圍繞著擂台中心某個不存在的點在繞圈。
張兆峰喉嚨裡翻滾這低沉咆哮,忽然這咆哮變成了驚雷。
“吼!”他驀地衝出,如猛虎樸擊一般。
摩訶立朝後縱,將手中鐵杖奮力擲出,跟著雙手掐印。
鐵杖直朝張兆峰右目刺去,劃破空際嗤嗤疾響,就要命中時,張兆峰忽而抬手斜拍,便將鐵杖拍落,斜插在擂台之上。
這時候摩訶印畢術成,靈環出體,化為殷紅色的光氣將摩訶團團裹住。
光氣不住翻湧攪動,忽而燃燒起來,火焰輪廓漸成人形,而摩訶就在人形中心。火焰愈來愈烈,人影愈來愈巨大,在一息之間,已有一丈八尺之高。
這烈火凝成的人形有軀乾、頭顱、手臂輪廓。但沒有雙腿,粗大的腰部之下部分呈圓台形狀。
看台之上,郭燕二人“咦”了一聲,嵐風門眾人更覺吃驚,這火巨人外形與風屬法術風靈守衛何其相近?
原來,摩訶所使法術名為火靈守衛,與嵐風門的風靈守衛不同屬,卻同宗同源。
嵐風門其實就是脫胎於風火堂。四百余年前,風火門開山始祖穆先生與苗族族長相識。
苗族族長之位與大洪皇位相若,亦是世襲制度,但卻是傳女不傳男。那時候,時任苗族族長正是碧玉年華,而穆先生也是風華正茂,兩人一見傾心,墜入愛河。
但苗族傳統女子不嫁異族,穆先生卻是布農族人,苗族眾多年長者紛紛反對,但族長卻不肯退讓,苦苦堅持。後來,苗族長者瞧出穆先生不僅相貌出眾,品行亦高,更重要的是身懷許多高妙法術,是個習武修術的才俊。
因此破例答應了這樁婚事。
兩人結合之後,幸福美滿,穆先生定居南州,幫襯妻子一同治理國家,余下時光研創法術。
其實他這時候已創立了風火堂,並收了四個徒弟,但為了能與妻子長相廝守,便將宗派遷至南州,四名徒弟也一並跟來,繼續隨穆先生修習法術。
但穆先生婚後不再收徒,風火堂也就一直是這般規模。一年不到,四個徒弟走了三個,他們不想一來受不了南州的酷熱與荒涼,二來也不想把大好年華浪費在一個沒有前景的宗派上。
只有一個徒弟肯留下來,穆先生對他極為喜愛,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苗族族長還同時兼任聖領宗宗主一位,聖領宗藏有眾多巫蠱,火,雷,陰四屬術典,穆先生既成了宗主夫君自然有權觀看。
也正如苗族長者所見,穆先生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俊。
他本身就是風火兩屬法術高手,用數年時間翻閱術典,融己所思,自創一招增益法術,這便是火靈守衛。
也在這時候他突發奇想,想要創製出風火雷土水陰陽七屬守衛。這個想法一從腦海中生出,再也難以放下。
他本身對政事並無多少興致,乾脆抽身其中,騰出時間致力鑽研,又用了幾年時間還真將風靈守衛創製出來。
隨後他就想去研創雷靈守衛,只可惜他對雷屬法術並無根基,需得從頭學起,這就慢了許多。
花了三五年時間終有有小成,便迫不及待地開著手研創。
雖然已有二術在前,但各屬法術的構元不同,相互之間的組合方式也大不相同,所以可供參考的也只有理念和思路而已。
時光匆匆,一晃眼間,幾十個寒暑已過,昔日風華正茂的穆先生已是兩鬢斑白,躺在床上,受病魔侵擾,但他仍未放棄雷靈守衛。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直至去世,他仍沒能完成宏願。
穆先生去世之後,他的徒弟拜別師母,離開南州,回到故土重拾風火堂招牌,認穆先生為開山師祖,風火堂也在他的手裡一步步走向強盛。
但遺憾的是火靈守衛在傳承了兩代以後出了變故,沒了傳人。所以說,嵐風門中人根本不知這招法術。
穆先生死後,苗族族長黯然神傷,但也繼承丈夫遺志繼續研創雷靈守衛,直至暮年。
而到底雷靈守衛有沒有被創出,卻成了一個謎團。有人說因為雷屬構元與風火兩屬大相庭徑,性質特殊,一旦出體只能是雷電形態,根本難以化成可操縱的光氣,也就無法凝聚成人形,所以並沒有研創成功。
但也有人說苗族族長找到了引電化氣的方法,就在她將要離世的前一晚忽然頓悟,並繪出靈環圖,但卻被貼身侍女私藏,最終下落不明。
但無論如何,聖領宗內無人會使雷靈守衛一術,而風靈守衛也只有苗族族長一人會使,未有後人繼承,只有火靈守衛傳承下去。
摩訶師使出火靈守衛之後,控制火巨人抬起拳頭照著迎面衝來的張兆峰奮力擊出。
兩個巨人正面對決,火靈守衛雖然巨大,但仍比嗜血術加持下的張兆峰矮了一頭,瘦小一圈。
張兆峰見拳打來,左手迎上一把纂住。將一觸碰,便發出“滋”的一聲,騰起一陣白霧,張兆峰手掌處的三角血甲一片焦黑。
但他並不放手,顯然能夠忍受火焰灼燒。跟著回敬一拳,打在巨人胸口,直打得對方周身光氣晃擾動,火焰升騰翻湧,不由得朝後退去。
張兆峰一躍而起,巨大的身形騰至空中,遮蔽陽光,將火靈守衛遮於陰影之中。雙拳高高舉起,擬要借下撲之勢砸出。
摩訶並沒有被對方氣勢所懾,操縱火巨人前移,瞧準時機,將凝聚的靈氣貫入巨人雙掌,狠狠拍出。
“砰”的一聲,張兆峰正被拍中胸口,翻倒在地。他在暴喝聲中彈身而起,複向前撲。火巨人揮拳再打,但這一回卻被對手掐住手腕,跟著猛一發力竟將火巨人手臂扯了下來,斷裂處光氣激湧而出,迅疾流逝。
摩訶知道火靈守衛已經難撐多久,咬牙聚氣,再向它灌入一股靈氣,化為力量,憑借這股力量,它揮起獨臂,攥緊拳頭,朝張兆峰擊出。
張兆峰抬臂欲擋,卻慢了一拍,臉頰上吃了一拳。一聲暴怒吼叫,立刻揮拳還擊,火靈守衛不及躲閃,亦挨了一拳。
他一拳打過,一拳又至,火巨人連連後退,周身多處受到重創,幾息之後已難支撐,火焰熄滅,光氣潰散,摩訶師向後躍出,手上掐印不斷,顯然他還有後招。
俄頃,摩訶低吼一聲,雙手做掌,齊向前探,掌心出射出四道彎曲電弧,電弧轉瞬之間移至張兆峰身邊,將他圍在垓心。
電弧抻長,一端擊穿擂台,深插大地,另一端則伸向張兆峰。張兆峰左右躲閃,但最終還是被四條電弧鎖住了雙手雙腳。
“吼!”他一聲怒吼,欲要掙脫,但電弧甚為堅韌,他多次奮力拉扯,都未能遂願,仍被牢牢地縛在擂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