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不行,我跑不動了……”
許河雙手拄在膝蓋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肺腔一片火辣辣之感。
從進入大學直到畢業,他都沒有進行過高強度的鍛煉,這才跑了一會兒,就感覺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得難以邁開步伐。
相比之下,一旁的譚婧珊則要好上許多。
只不過望了望四周之後,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許河,你有沒有覺得,這條走廊,我們之前似乎來過……”
飛越瘋人院這個項目,采取的是廢棄醫院的風格,陳舊的設施,昏暗的燈光,用油漆塗成的各種暗紅“血跡”,藏在角落渾身是血的“病人”和“護士”,坐在辦公室一動不動的“醫生”。
一切都極力營造出一種陰暗,壓抑的氣氛。
但此刻二人所在的走廊,卻有些出乎意料的長。
滋滋……
牆壁上年久失修的感應燈忽明忽滅,聽到譚婧珊的話,許河抬起頭來,正欲開口,卻猛然的瞪大了眼睛。
“小心……”
譚婧珊微微低頭,燈光之下,她的身後,一隻穿著華麗羅袖的手臂正高高舉起,短刀正對她的後心。
深吸了一口氣,譚婧珊猛的轉身,閉上眼睛,看也不看,長腿猛的踢出。
砰!
那黑影被踹得退後兩步,然後一動不動看著兩人,歪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走!”
譚婧珊叱喝道,許河慌張失措的支起身子,也開始亡命狂奔。
“嘿嘿嘿……”
嘶啦,黑影手掌一招,一個方形盒子頓時從其掌中飛出,落在地面,瞬息之後,逐漸變得透明。
望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黑影正準備追上去,剛邁出一步,某個方向卻傳來砰砰砰的拍打聲。
想了想,黑影轉身,面容暴露在燈光之下。
蒼白如面具般的臉頰,鮮紅上翹的嘴角塗料,紅色的鼻頭,格子紋飾的羊角帽,參差不齊的尖牙,誇張滑稽的造型下,隱藏著一雙帶著無盡殘忍和冷漠的目光。
這,就是惡魔小醜,薩科!
“我們走!”
它張大著雙腳,帶著毛球的尖頭長靴隨著擺動的雙手踏在水泥地上,悄無聲息。
以那古怪的姿態奔出兩步之後,隨著砰的一聲輕響,薩科的身影消失在了昏暗的走廊當中。
“媽的,給老子開……”
“我不想死啊!”
方辰掄起地上折疊板凳,一下一下的砸在木門上。
但嘗試了許久,那看似破舊的木門仍然是牢牢的緊閉著。
“草……都他媽怪你,吳佳慧,這下好了,打不開門,咱們都得完蛋……”
方辰一拳砸在牆上,身後,吳佳慧顫顫巍巍的說道:
“沒事的,我們出不去,那個家夥,也進不來……只要,只要等待明天開園,就好了吧……班長和許河,不是朝外邊跑了嗎?也許……會有人來的!”
看著她一臉的驚懼之意,方辰氣就不打一處來,對方最後那句話不知觸動了他哪根神經,他轉過身,忽然一把按住了前者的脖頸,將其抵在了白牆之上。
“沒事,沒事……你難道沒看見那個瘋子有多可怕,他有刀啊,誰知道他有沒有辦法進來……再說,在這種鬼地方待一晚上,老子會瘋的……”
“你說有人來,能有誰來?許胖子就打了個電話給陳曉川,說,你是不是還在跟他聯系?說啊……”
方辰的神色猙獰到了極點,
鏡片下的雙目裡滿是血絲,他一向睡眠不好,今天碰到這檔子事兒,更是讓他變得神經衰弱了! “沒,沒有……我怎麽可能跟他聯系,他跟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的確,在吳佳慧看來,大一大二的時候對陳曉川有好感,不僅僅是年輕,還有點天真。
對方是長得挺好看,可是個性孤僻,沒有深厚的家庭背景,也沒有社交和人脈,生活的圈子,跟方辰比起來天差地遠。
兩人確實在一起過,不過那段感情,卻僅僅維持了不到兩個月,大三,她實習之後,才真正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麽?
面對方辰的瘋狂追求,吳佳慧淪陷了,即便後來知道,前者是在刻意羞辱陳曉川,甚至將這種事情在同班男生當中炫耀,但她並未阻止。
而對於陳曉川的質問,她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冷冷的說了分手,心中,反而隱隱有種報復的快感。
無能懦弱,又一無是處的家夥,自己當初瞎了眼才看上了他吧。
直到現在,選擇方辰,她一樣不曾後悔過。
“哼……”
聽到她的言語,方辰冷哼一聲,松了手。
其實有一點他從來沒告訴過吳佳慧,當初他將這種事情說給陳曉川聽時。
對方似乎毫無生氣之意,並且告訴他,不要來打擾自己,說他從未真正喜歡過吳佳慧。
想了想,方辰開口將這個一直以來藏在心裡的秘密說了出來。
“所以,你現在就乖乖當我的奴隸,最好把心裡有的沒有想法都給我掐滅,你只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爛貨罷了!”
說完,他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吳佳慧,後者一臉呆滯的滑了下去,喃喃道:
“不會的,他當初明明有生氣的質問我,你說謊……還有,我不是你的奴隸,也不是什麽爛貨。”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房間裡響起,方辰怒不可遏的咆哮起來:
“賤貨,還說你沒有想他,你一直忘不了陳曉川吧?嘖嘖……可惜你終究是個爛貨,從你因為錢選擇拋棄他,跟我在一起那一刻起,你就是個爛貨了……知道嗎?”
吳佳慧捂著臉頰,長發披散下來,她恨恨的看著方辰,正想說話,眼眸之中卻陡然露出驚恐之色。
“辰哥,辰哥……外面……”
她伸出手臂,塗著黑指甲的手指指向窗口。
“外面什麽?”
方辰一臉惱怒的轉過身,還未站穩,整個人便被嚇得跌坐在地上,雙股顫顫。
只見狹小的鐵柵欄外,一張恐怖的小醜臉龐正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兩人,那中間只有細細瞳孔的雙眸射出攝人心魄的冷意。
半晌之後,小醜的臉頰忽然產生了變化,嘴角上揚出極其誇張的弧度。
“來次魔術戲法,怎麽樣?”
砰!
話音落下,小醜的身影忽然消失。
下一刻,兩人隻覺得房間之中仿佛有陰風吹過,似乎身旁多了一道冷意。
方辰不住的退後著,雙腿在地上亂蹬,他的手掌,摸到了地上的折疊凳,趕忙踉踉蹌蹌的站起來,雙手握住凳柄。
“他去哪裡了?他去哪裡了?”
哢嚓!
就在這時,門忽然動了,門鎖毫無征兆的從中間斷裂,緊接著,慢慢的拉開,發出難聽的咯吱聲!
“啊……”
方辰尖叫起來,吳佳慧已經快要崩潰了,身體不斷顫抖。
“我在這兒呢!嘿嘿嘿嘿……”
詭異俏皮的嗓音仿佛在耳邊響起,小醜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身後,右手高高舉著短刀,但不知為何,沒有刺下。
砰!
方辰將手裡的折疊凳子猛的甩了出去,肝膽欲碎之下,驚恐的朝著門口衝去。
另外一邊,吳佳慧也是發出慘叫,連看都不敢看,只顧著瘋狂逃竄。
望著奪門而逃的兩人,薩科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冷笑。
恐懼,憎惡,絕望……越多越好!
敵人越畏懼,薩科越強大。
這個世界,養料意外的充足呢!
那純粹得不含有一絲雜質的欲望和負面情緒,簡直太美味了!
一絲絲若有似無的黑氣從方辰和吳佳慧的身上冒出,而後盡皆沒入惡魔小醜薩科的身軀之中。
“這很好玩兒吖……”
…
“許河,你在哪兒?”
譚婧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 壓低了聲音呼喊著。
這地方實在有些邪門,來來去去都是相同的建築和場景不說,跑著跑著,許河那家夥竟然不見了。
她雖然並不畏懼孤獨,但在眼下這種情況之中,多一個人,顯然會好很多,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
最起碼,周圍的環境帶來的壓抑感,不會那麽強烈。
噠噠噠噠……
譚婧珊停了下來,剛才的腳步聲,明顯不是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來的。
這一連串的腳步聲,更加密集,也更加沉穩。
“是誰?”
譚婧珊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她伸手從地上拿起了扁平的空滅火器罐子。
罐子底端,沾滿了紅色油漆,以及黏糊的東西,想來,應該是園方製作的道具。
不過眼下沒有趁手的武器,只能勉強當棍子用下了。
雙手握住把柄,譚婧珊慢慢的貼近了牆角。
黑暗之中,她的目光冷靜而淡然。
殺人狂魔又如何,手上有刀又如何?
憑她的身手和力氣,如果能借助地形的優勢搶先發難,也許真的有機會將其製服。
噠噠噠噠!聲音越來越清晰,透過牆角走廊另一頭的明滅燈光,譚婧珊已經能夠看到一道被拉得長長的聲音。
不是許河,那胖子跑不了這麽快!對方的手上,似乎有刀。
“小醜!”
譚婧珊心中一窒,咬了咬牙,在心中默數三秒之後,將手中鐵罐子高高舉起,而後閉著眼睛狠狠砸了下去。
“給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