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沒有不死人的，不喜歡殺人的將軍不是個好將軍，所以楊浩很清楚，自己做不了一個合格的統帥，更不可能成為優秀的軍事家，政治家，沒那個鐵石心腸的心性而已。

　不經歷，沒有話語權，經歷了，才知道那些史上的牛逼人物是擁有多麽可怕的心腸，尤其是在做出某些決斷之時。

　真要說的話，如果方臘起義軍不是宋人，而是倭國的，或者是東南亞的猴子們，楊浩絕對會大手一揮，殺過去便是了，但是這些人是宋人，總不能為了這事將江南參與的人都殺了吧。

　田虎那些殘留下來的人不也都活著嘛，現在都在淮北開礦呢，也都活的挺老實的。

　百姓並無過錯，他們只是被鼓惑了而已，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他們知道個啥，大部分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呢，能造反的，敢於乾這些的，都是有一定文化基礎的，他們不相信君權天授，更不相信真的有天兵天將。

　王寅就不信這些，他知道，那登天球上不過是官軍而已，可是自己知道，下面人知道嗎?

　大軍回撤到望亭鎮大營之時，王寅傻眼了，中軍大營還在，但是周圍已經是一片狼藉了，那高高在上的登天營繞著王寅大營的周圍轟炸了一圈，大營留守的起義軍只能在那裡瑟瑟發抖，露出恐懼的眼神看著天上，徹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超越時代的產物，給人的衝擊力是強大的，明明知道這登天球不過是官軍的武器，可王寅一點辦法都沒有，看著士氣全無的麾下，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甚至覺得之前吳用來招降自己似乎並非無的放矢啊。

　吳用和嶽飛在王寅營中過的很好，沒有酒，吃的到是管的，雖然說吃的很一般，到也清閑，有一隊王寅的親兵在看守，單獨的一個帳篷。

　楊志的登天營過來搞事情的時候，兩人還在帳中閑聊，嶽飛好學，吳用好說，兩人到也是絕配。

　那霹靂彈隆隆的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嶽飛直接就躥了起來，馬上是喜上眉梢:“是霹靂彈的聲音，我熟悉的很，先生，絕對沒錯，侯爺打過來了?”

　對這聲音太熟悉了，神機營就在親軍大營的旁邊，這幫家夥瘋狂的時候是沒日沒夜的搞實驗的，那爆炸聲讓大營的將士們簡直煩透了。

　吳用也在側耳傾聽，不過很快做出了決斷:“不會，侯爺不可能讓大軍突襲這望亭鎮，應該是中軍到了，這或許是登天營的做法，侯爺在威懾王寅，這……或許是王寅最後的機會了。”

　這確實是楊浩的心思，當然，這不只是王寅最後的機會，也是望亭鎮起義軍最後的機會，很明白的告訴你，現在就是炸一下你們的周邊，要是再不給臉，下次就是炸你們中軍大營。

　正如吳用所猜測，王寅來了，面色有些沮喪，或者說有些焦頭爛額的，登天營給出的衝擊太大了，他自己到是無所謂，主要是整個起義軍現在士氣全無，如果登天營只是飛過到還好，這大營四周的狼藉，讓人徹底沒了信心。

　軍營是人員聚集的地方，最怕的就是有謠言，一旦出現，勢頭便是不可阻擋，王寅讀過兵書，很是明白這其中的可怕性，而且他更明白，登天營造成的影響，絕對不是自己殺幾個人就能解決掉的。

　別說楊浩總是用這一招，沒辦法，一招鮮，吃遍天，在這個封建迷信還在盛行的時代裡，一個超越了這個時代的產物所造成的衝擊力是可怕的。

　王寅見到吳用的第一句話就是:“那登天球之上都是官軍是嗎?”

　“是的。”吳用微笑點頭。

　對登天球到底是個什麽原理，王寅不懂，他就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只要那上面確實是官軍，或許還有挽回的余地，然而……

　吳用看著王寅長出了一口，繼續說道:“王寅將軍可是覺得那上面是官軍，你便可以安撫所有將士了?可你曾想過如何對付侯爺麾下的登天營嗎?”

　“這……”

　這是個重要的問題，人家在天上，怎麽打?弓弩射不到，手中又沒有投石機這樣的高端東西，王寅愣住，遲疑了半晌，冷哼了一聲起身離去。

　看著這家夥走了，嶽飛有些擔心的問吳用:“先生，這王寅會不會惱羞成怒……”

　吳用搖頭笑道:“不會，聰明人懂得給自己留後路，王寅能成為方臘麾下掌管兵權的人物，就不是沒腦子的。”

　興許是這樣吧，屁股決定了想法，做到什麽位置上，自然會有什麽樣的想法，野心，欲望，都會隨著屁股所在的位置而發生變化。

　曾經或許王寅也只是想安心的做個鐵匠吧，或許方臘也只是想做個漁民，但是現在呢，王寅是統領大軍的將軍，方臘是被人稱為大王的義軍首領，甚至已經可以自立稱帝了。

　人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走到了這個位置，再想要下來，就真的很難辦到了。

　如果方臘還是當初的那個方臘， 是絕對不會做出將方百花囚禁起來的事情的，可惜他不再是那個方臘了，已經看到了能夠攻打到汴京城的曙光，怎麽可能會輕易放棄，希望就在前面，不抓住就著實太可惜了啊。

　王寅的急報到了方臘的手裡，方臘聽著這個消息，目瞪口呆的看向周圍一眾人等:“真的有那麽神奇?”

　婁敏中翻了個白眼，大王啊，這特麽已經不能用神奇來形容了好嗎?鋪天蓋地啊，遮天蔽日啊，這是神奇能形容的嗎?

　略一思索，沉吟道:“大王，那瓊英不是到了蘇州府了嗎?她曾見過那所謂的登天營，不如叫來仔細盤問便知真假。”

　方臘面沉似水:“不錯，叫來問問吧。”

　其實沒必要，喬道清南下就說過這件事，可惜的是大家真的沒當回事，方臘甚至一度認為這是扯淡，是喬道清給自己臉上貼金呢，為自己的失敗找的借口。

　畢竟……人怎麽可能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