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薑承梟放下鄭如意辭呈,聚精會神的和夫人下著五子棋。
“夫君,你又輸了一塊銀元。”
長孫清漪小財迷一般,一條五子成了,伸手從他身邊拿走一塊銀元放進自己的荷包裡面。
“我都是你的,更何況一塊銀元。”薑承梟嬉皮笑臉的說道。
長孫清漪白了他一眼,“夫君,不許說這些,輸了就輸了。”
便在此時,門外響起南霽雲的聲音。
“主上,杜如明求見。”
聞言,長孫清漪收拾了棋盤離開。
不消一會兒,杜如明走了進來。
“過來一起烤烤火。”薑承梟朝著他招了招手。
倆人圍著火盆跪坐下,說起了朝事。
“王上,那個魏玄成是個人才,適才臣去刑部交接文書的時候聽說他已經掌握了何岱貪賄的證據,甚至進而查出西市不少的貪官。”杜如明一邊烤著火,一邊說道。
“哦,速度這麽快?”薑承梟微微訝異。
“是啊,臣多事看了幾分卷宗,發現裡面確實是證據確鑿。”
能這麽快查出來倒是讓薑承梟沒有想到,看來這個魏玄成確實是一個人才。
不過麽,還挺強的。
“你怎麽看這次的事情。”薑承梟好整以暇的給他遞過去一杯茶水。
杜如明雙手接下茶水,緩緩道:“此事明面上是何岱貪賄一事,但是經過魏玄成的審查,西市竟有數十名相關官員涉及,這足以說明其他三個商市或許也有相同的問題。而且,直到今天才被發現,或許其中還有更深的隱情,不可不查明啊。”
薑承梟頷首,旋即又問道:“關於鄭如意包庇何岱一事,你怎麽看?”
聞言,杜如明臉頰微微一頓,旋即認真道:“鄭大人的才具是有的,只是人情方面......”
他不好明說鄭如意公私不分,以權謀私,畢竟曾經也是同僚。
“這個鄭如意啊,這麽多年,一點長進沒有。”薑承梟搖了搖頭,“他剛剛來向我遞辭呈,看樣子應該是鄭公的意思。”
關於鄭如意的性情,薑承梟現在也是無力吐槽,腦子裡面那一套親族觀念始終存在。當年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杜如明也沒說話,這種事情他不好開口。再者,他與鄭如意已經很久沒有來往,所以他也不會為了鄭如意觸王上霉頭。
“對了,明年關中或有大變,河東郡不可有失,我打算讓你出任河東郡守,同裴元儼一起防禦魏國和宇文述,你意下如何?”薑承梟問道。
魏國兵出潼關,要麽進攻河南郡,要麽渡河進攻河東郡。是故河東郡可以看成是北晉在南邊的門戶,十分重要,派遣旁人過去薑承梟不放心,杜如明才乾出色,又與裴元儼熟悉,他們倆人合作應該是沒問題的。
“臣沒意見。”杜如明拱手答應。
心中更是歡喜異常,王上將他外放,這就是為了將來調入中樞,熬資歷做準備,他怎麽能不高興呢。
更何況河東郡乃是大郡,富饒,在那裡更有機會做出成績。
杜如明外放是薑承梟很早就有的計劃,不僅是他,虞慶則將來也是如此。
不過在他離開之後,接替他的人卻需要好好的想想。
幾日後。
魏玄成徹查西市官員貪瀆一案進展神速,基本上查的十分乾淨,不少的官員都先後被送進刑部拷問。
不過他並沒有滿足於此,而是進一步將矛頭對準了大理寺少卿鄭如意,直接遞了個條子給薑承梟。
奏折中言明大理寺少卿徇私,罔顧朝廷法度雲雲。
簡而言之就是鄭如意沒資格繼續做大理寺少卿的職位。
奏折薑承梟壓著,沒有批示,過了幾天之後轉交給了鄭善願。
當天,鄭善願當著其他幾名尚書,義正言辭的要求嚴懲鄭如意,以正朝廷法度。
緊接著薑承梟又拿出了鄭如意的辭呈,考慮到鄭如意自願離職,薑承梟便將其貶謫去了榆林郡做長史。
鄭善願臉色雖然平靜,但是內心卻難受的緊。鄭如意被送去榆林郡,將來想要重新將他拉回來,只怕不容易。
“此番魏玄成徹查案件有功,諸位以為該如何封賞啊?”薑承梟看著五名尚書。
裴矩笑呵呵的,拱手道:“魏玄成忠耿,臣以為可將其調任大理寺。”
“臣附議。”王鴻拱手道。
鄭善願撇了撇嘴,沒怎麽說話,眼神略微深沉。
“嗯,孤也是這樣想的,那便調任魏玄成大理寺中丞,讓其多多審核案件吧。”
頓了頓,薑承梟接著道:“大理寺少卿一職空缺,不知幾位可有推薦人選啊?”
“臣舉薦......”
接下來,就大理寺少卿的人選,鄭善願幾人又相互爭執了一番。
尉遲迥和韋施筧同以往一樣做個透明人,不參與討論,大部分時間都是裴矩三人在互相爭奪。
三人誰也不能說服誰,各自將各自推薦的人選誇的天花亂墜,將對方的人選黑的像個智障。
“行了,都別吵了。”薑承梟表面上十分不開心他們幾人在紫微堂吵架,但是心裡面樂開了花。
骨頭果然是有效果的!
“孤記得這次大理寺包庇何岱一案中,中丞王暉沒有參與吧。”
王鴻臉色一喜,連忙道:“王暉確實沒有參與。”
裴矩心裡‘咯噔’一下,鄭善願則是臉色陰沉。
“那就先讓王暉代理少卿一職,若是做出了成績,孤再好好考慮。”薑承梟定了基調。
“王上英明。”王鴻喜形於色的高呼。
裴矩抿了抿嘴唇,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之後,薑承梟又宣布了調任杜如明前往河東郡任職郡守,門下侍郎由參軍溫雁飛接任。
這個任命薑承梟沒有問幾名尚書的意思,他也不打算問。門下侍郎和內史侍郎算是他的專職秘書,任命這兩個職位,相當於談論軍務一樣,不需要和尚書們商量。
到這裡,幾名尚書基本上明白,杜如明這算是外放熬資歷了。等幾年後調回來,又是一名重臣,甚至很有可能拜相。
這時,裴矩拱手道:“王上,工部尚書之職一直空缺,不利工部運轉,還請王上盡快定奪。 ”
薑承梟沉思片刻,言道:“裴尚書說的有理,是該定下了。孤覺得鄭仁果在工部這段時間代理尚書做的不錯,不如......”
“王上!”王鴻出言打斷。
“王大人有何見解?”薑承梟皺眉,似乎在為剛剛被打斷的事情不高興。
這個時候王鴻也沒時間在意這些小細節。
“王上,鄭侍郎這段時間做的確實不錯,但是他資歷不足,尚不能夠擔任一部尚書之職。”
“臣也這麽覺得。”裴矩跟著道。
鄭善願暗自咬牙,因為鄭仁果是他兒子的關系,這種事情他不好開口,否則王鴻等人一定會說他徇私。
紫微堂內安靜下來,尉遲迥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平常抱團的三人現如今也反目了,為了一個尚書的職位。
不過話說回來,工部尚書也是六相之一,誰能不心動呢。
薑承梟道:“鄭侍郎資歷方面確實有所不足,但是不可否認,這段時間他將工部打理的很好,孤覺得他若是出任尚書一職,應該無妨。”
鄭善願心中感動,王上到底還是袒護他們鄭家的。
裴矩搖了搖頭,“王上,此事不妥......”
關於鄭仁果不能出任工部尚書一職的理由,裴矩從各朝各代,各種文章典故之中引經據典反駁。
開玩笑,鄭仁果要是真的做了工部尚書,這還得了?
裴矩和王鴻絕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拚死也會阻止鄭仁果進入紫微堂。
到最後,鄭善願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
然而裴矩和王鴻卻沒有在意這個,而是繼續否定鄭仁果任職工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