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功夫,河北天王盧明月號稱十萬大軍便敗在薑承梟手中,盧明月率領十幾人逃往了安樂郡。
“殿下,真的不愧是晉室冠軍侯。”
溫雁飛看著戰敗的俘虜垂頭喪氣的在遼東軍士卒的押送下離開。
漁陽郡今日有不少百姓站在一邊看熱鬧,對於他們來說,沒有匪患的漁陽郡,還是可以生存的,他們也不用為了躲避匪患而荒廢了田地。
“晉軍萬勝!”
百姓們歡呼起來。
薑承梟輕輕握了握韁繩,心中有一股鬱氣。
這就是晉室的百姓,哪怕被壓迫成了這個樣子,心中還是念著和平。
可就是這樣的人,居然有一天也會被逼造反,這能說明什麽呢。
朝廷的無能?
還是君上的無知?
恐怕都有,但是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君主無視這些百姓。
“爛攤子。”
聽聞身邊殿下的輕語,溫雁飛抿了抿嘴唇。
“殿下,這裡不是爛攤子,只是匪患嚴重,這才讓漁陽郡變成了這樣,只要有一年的安穩,一切就能重新恢復如初。”
詫異的看了一眼耳聰目明的溫雁飛,薑承梟在心裡暗道;小子,你理解錯了,我前面還有一句沒說,我只是在替別人收拾爛攤子。
“口氣不小,吃芹菜了麽。”
溫雁飛:“......”
“殿下莫要開玩笑,屬下笑不出來。”
溫雁飛有些生氣,現在他們是不是應該談談怎麽從盧家那裡攫取糧食來平穩漁陽郡的糧價。
小小的開了個玩笑,薑承梟也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不要自稱屬下,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屬下,你只是一介白身。”
有那麽一瞬讓人比較尷尬,溫雁飛紅了紅臉,然後又默默低下了頭。
“哈哈哈。”
身後的虞慶則,裴元儼等人紛紛笑出聲。
“殿下,你這麽說太傷溫小哥的心了。”趙蛟打趣著溫雁飛。
趙蛟是第一次征討高句麗之後留守新羅的守將,現在歸薑承梟節製。
“好了,咱們去盧府,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準備好了。”
薑承梟掉轉馬頭,領著眾人向著盧府而去。
范陽盧氏大部分的族人都居住在漁陽縣,少部分的老族人在薊縣老家看守宗祠。
盧府佔地頗大,幾百口人生活在大宅院中。
由於近來匪患不絕,盧懷慎便禁止族人擅自離家。
盧懷慎在宏業四年遷都洛陽之後,皇帝隨便找了個失職的理由將他貶斥回了老家。
此刻,盧府四周皆是披堅執銳的遼東軍士卒。
戰馬打著鼻息,將士手握長戟。
盧懷慎的二弟盧懷遠看著這一幕,心下沉了幾分。
這些晉軍圍著他們府宅已經有兩日功夫,問他們想幹什麽他們也不說,問他們領軍大將是誰他們依然不說。
“你們這是幹什麽,囚禁老夫嗎?”
盧懷遠不滿的看著擋在他身前的士卒,挺身上前。
刷!
寒光閃過,盧懷遠捂著肩膀退了下去。
一絲殷紅的血順著捂著傷口的手掌流了下來。
“盧狗賊,要不是上頭有令,老子今日絕不止砍你肩膀。”校尉惡狠狠的盯著盧懷遠,恨不得吃了他。
血絲頓時密布眼球,他盧懷遠作為家主弟弟,什麽時候受過這等屈辱。
“你這丘八,好大的膽子!”
盧懷遠氣的嘴唇顫抖,本想一招手讓護院武師上來,但是看見一排排的士卒‘刷刷刷’的拔出橫刀,頓時退縮。
“各位軍爺,各位軍爺,有事好商量。”
盧懷慎三弟陸懷墨走了出來,朝著校尉拱手作揖。
“敢問軍爺,我盧家犯了何事,你等要囚禁我盧家的眾人?”
校尉冷哼一聲,“你以為老子想保護你們,老子恨不得剁碎了你們。要不是你們,老子現在摟著婆娘在炕上享受呢。”
這一番話直接給盧懷遠和陸懷墨聽懵了。
你管‘囚禁’叫‘保護’?
他們自動忽略了校尉的後半句。
“你不信?”
校尉臉色古怪的一笑,而後轉身對著士卒。
“兄弟們,都讓開!”
聲音落下,士卒們有條不紊的散開,中間留出五人並肩寬的走道。
“他就是反賊家主,大家不要放過他們!”
嘈雜的聲音瞬間響起,緊接著盧懷遠就看見一大群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少衝了過來。
泥沙、石頭、枯樹枝等等雜物紛紛向著盧懷遠二人砸了過去。
“快跑!”
見情況不對,盧懷遠和陸懷墨倆人心意相通,轉身就跑。
雖然不知道那些百姓嘴裡面罵罵咧咧什麽東西,但是那砸過來的石頭總不是假的。
不跑等著被平白無故的砸死?
“跑得還真快。”
校尉看著‘哐’的一聲關緊的大門,不由得嗤笑。
這些高人一等的讀書人也有今天。
“嚴校尉,殿下來了。”
一名士卒在身後稟告。
嚴壺點點頭,轉身去迎接薑承梟。
盧府大堂。
“氣死我了,氣煞我也,小小的校尉,該死的丘八,竟敢對我拔刀相向,真是好大的膽子,我要上奏陛下!”
丫鬟在給盧懷遠包扎傷口,但是盧懷遠表現的很激動,拍案大罵,傷口崩裂,血流的越來越多。
“沒用的賤婢,包扎都不會,要你何用!”
盧懷遠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丫鬟倒地啜泣。
“好了二哥,你不要亂動,這股兵馬來勢洶洶,一定心懷不軌。”陸懷墨在一旁沉思,他在想剛剛那些突然衝出來的百姓,罵他們‘反賊家主’什麽意思。
難道?
不好!
陸懷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二哥,難道是盧明月的身份暴露了嗎?”
“什麽意思?”
盧懷遠不太明白三弟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問話。
“我是說,那個叛出家族的盧明月造反被朝廷大軍識破,他們這次是上門來問罪的!”
“放屁!”
盧懷遠抬起胳膊就想拍桌子,但是不小心動了受傷的那隻,頓時疼的說不出話。
“開什麽玩...玩笑,盧明月那個小雜種早就被家族除名了,就算他身份被識破,朝廷怎麽能怪在我們頭上。”
“可是外面的士卒,漁陽郡的百姓卻怪在我們頭上。”
盧懷慎從內室走出來。
“大哥。”
陸懷墨道;“大哥這話什麽意思?”
盧懷慎憂心忡忡的看著大門,“我昨天就派人悄悄出去打探消息,現在整個漁陽郡的百姓都認為是我們在暗中勾結盧明月禍害漁陽郡,他們恨不得打進盧府。”
丫鬟給盧懷遠包扎完畢,行了一禮匆匆退下。
“大哥,這不對吧,我們什麽時候勾結盧明月了?”
盧懷遠摸著肩膀,一臉的憤慨之色。
這不是誣陷麽。
盧懷慎搖搖頭,“我們當然沒有勾結,但是現在百姓認為我們勾結,你覺得我們三張口能辯得過上千張口麽,而且還是一群餓極的百姓。”
沉默...
“這一定是溫大雅乾的, 這種謠言,他身為郡守為何不加以製止,反而派兵囚禁我們!”盧懷遠惡狠狠的說。
“恐怕現在的漁陽郡不是溫大雅做主了,我得到消息,琅琊郡王奉旨進入漁陽郡剿匪,此事只怕與他分不開關系。”
盧懷慎摸著胡須,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人容貌。
一轉眼過去四年,那個人已經名聲顯赫,成為晉室戰功赫赫的將軍,得封郡王之爵。
“大哥的意思是說,外面那些士卒都是奉了琅琊郡王的意思囚禁我們。”
盧懷遠奇怪道:“他什麽意思,別人不知道我盧家,難道他還不知道麽!”
陸懷墨搖搖頭,“不,他這麽做一定有企圖。”
“什麽企圖?”
便在此時,一名仆人飛奔而來。
“啟稟三位老爺,外面有一人自稱琅琊郡王,特來挽救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