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邊?”老黑聞言瞬間收斂怒火，整個人變得警惕起來。

　　具有豐富實戰經驗的他比誰都明白，這種地方一但出現血腥味兒，就表示有特殊狀況發生。

　　而特殊狀況往往意味著危險，意味著周邊隨時可能出現敵人！

　　至於為什麽自己沒聞到反而是王越聞到了，老黑一點不感到意外，通過之前短暫的交手他知道對方實力比自己強上一大截，五感更敏銳並不奇怪。

　　王越吸了吸鼻子，仔細辨別一番道:“血腥味兒聞起來很淡，是從前面順著風飄過來的，離我們這裡應該有點距離。”

　　老黑略做思量，簡單判斷一番局勢道:“大家小心點，我們過去看看。”

　　一行人遂打起精神，強忍著寒冷與疲憊，往血腥味兒傳來的方向趕去。

　　前行不過百步，味道越來越濃，老黑首先就將其從冷風中辨別出來，心中頓時一定，知道王越感知沒錯，前面確實有情況。

　　繼續前行，眾人相繼也聞到了讓人作嘔的腥味兒。

　　翻過一道低矮丘陵，入眼的是一個殘破村莊。

　　村子就在路邊，圍欄早已被突破，原本作為圍欄的木樁凌亂散落，街道上橫七豎八擺了一地殘破屍體。

　　鮮血泊泊流出，有些已經乾涸發黑，王越他們之前聞到的血腥味兒就是由此而發。

　　村子房前屋後的門窗盡皆破碎，顯然是被人從外面強行突破進去，殺人奪財。

　　“過去看看！”

　　老黑仔細觀察一番，帶著隊伍小跑著衝下矮丘，順著破口進入村子。

　　地上淒慘的屍體與周圍縈繞不散的血腥不斷刺激眾人感官，小隊中之前多數是一群平民，何曾見過這般光景，一個個不由彎腰乾嘔起來。

　　“嘔～”

　　噴吐物的異味兒夾雜著血腥，再加上如此殘酷場景，原本不想吐的人也跟著忍不住了。

　　滿場不過十來號人，能夠保持正常的就只剩三個。

　　王越看著強忍惡心，卻兀自不吐的孔二，心中多少有些意外。

　　小隊中自己與老黑都是從大場面走過來的，甚至本身手裡就有不少人命，眼前這一幕只能算是小意思。

　　倒是這孔二，初次接觸時隻覺得對方喜歡偷奸耍滑，不太討喜，後來接觸多了感覺這人似乎也還可以，並沒有太過討厭。

　　但心理終究是有些瞧不上的，眼前的局面卻是讓王越有些刮目相看了。

　　自己本不該以貌取人，只靠著片面了解就下結論大。

　　老黑不理拉稀擺帶的隊員，自顧自彎下腰，冷靜的翻看地面屍體，檢查它們的傷口及其各種殘留痕跡。

　　“是戎狄人乾的。”

　　王越通過村民身上的傷口，很容易就辨別出多數是一種彎刀造成的，還有一部分是箭傷，不過箭矢已經被人拔走了。

　　“對方離開時間不長，不到一個時辰，走的小樹林方向。”老黑檢查完屍體，一挺身直起腰杆。

　　“大概一百騎左右的人數。”王越也做出判斷。

　　“不，沒那麽多。”老黑搖了搖頭。“一人雙馬，人數減半……”

　　兩人七嘴八舌，相互補充信息，很快就得出詳細的結論。

　　其中老黑是依靠多年的戰場經驗，而王越卻是依靠當初神劍山莊的教育。

　　大派弟子，比普通江湖散人人強的不只是武功，還有方方面面的素質，其中江湖經驗就是很重要的一環。

　　辨別傷口、人數、毒藥等等只能算基本功。

　　只可惜，與魔教的一場大戰讓神劍山莊損兵折將實力大損，再有禦劍閣背後暗算，最終一役盡末，只剩王越這根獨苗。

　　“孔二，你帶劉五回去向營地報告情況，剩下的人跟著我繼續向前查探，務必搞清楚狀況，一路上我們會沿途留下記號。”

　　“是！”孔二抱拳應了一聲，喚了劉五，乾脆利落轉身離去，和平時表現簡直判若兩人。

　　這也是老黑欣賞他的地方，分得清輕重，在正式場合從不含糊，王越也由此對其映象大為改觀。

　　隊伍一分為二，王越等人跟著馬蹄蹤跡，往小樹林方向追索。

　　這邊的樹木大都是耐寒的松柏一類，即便到了冬日仍舊是鬱鬱蔥蔥一片。

　　一行人潛蹤匿跡，遠遠就聽見小樹林中傳來喧鬧聲。

　　謹慎靠近之後，果見林中拴著不少馬匹，時而低頭吞吃食料，間或揚首嘶鳴兩聲。

　　更有不少外族人正在修整。坐著吃東西的，蜷縮著睡覺的，交首閑聊的，甚至還有兩人架著膀子玩摔跤，周邊圍了一圈人看熱鬧。

　　“會不會是個陷阱?這些人看起來一點紀律性都沒有，真能壓著正規軍隊打?”王越向身側老黑道出心中疑惑。

　　“可別小看他們，一不注意就能讓你吃個大虧！”老黑神色鄭重的叮囑道:“這些外族人全民皆兵， 雖然不像咱們的人經過正規訓練，但打起來剽悍得很，簡直一個比一個不要命！”

　　“那咱們現在做什麽，就這樣一直看著對方吃喝玩樂?要知道後邊那些村民可還沒人收屍呢！”

　　“怎麽?”老黑看著王越，小聲問:“難道你還想衝上去殺上一場為他們報仇?”

　　王越抿抿嘴唇，又伸出舌尖舔舔嘴角，想及身後的慘狀，不由露出個略顯猙獰的笑容，“也不是不可以～”

　　“可千萬別！”老黑急忙出聲阻止，壓低了嗓門兒，“我知道你實力強，可咱們的任務終究是巡邏、發現敵情，剩下的交給後續援軍就行。”

　　王越有些遺憾的咂咂嘴，緩緩松開緊握著斧柄的雙手，有些失望道:“我見你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還以為會下令廝殺一番呢?”

　　老黑搖頭，“我確實與戎狄有仇，還是一輩子都洗不淨的那種，但現在我的職責不是殺敵而是掌握敵情，那就不該逞能。我知道你實力強，可一個人即便再能殺又能殺多少，只有無數人合力，各擔其責、各盡其能，才能盡可能多的對戎狄人造成殺傷！”

　　“……”

　　王越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被一個古人給如此教訓了。

　　確實，對方說的有道理，如同眾人拾柴火焰高，這些雞湯一類的東西前世不知看了多少，理論自然都明白，放在大局上無疑是正確的。

　　可這一世生活在一個武俠世界，眼前區區數十個戎狄士兵說句實在話，還不夠他一個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