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合不合理,這裡只剩下蕭道長,不找他找誰。
不得不佩服胡笳的職業習慣,走到哪都觀察入微,早就留意蕭道長住在二樓哪間了。
然而敲了許久也沒人應門,強行進入後才發現這家夥已經跑了。
他的窗戶正對著花園,吹完了哨子,趁著三人上樓的功夫跳窗揚長而去。
這還了得,胡笳豈容別人在她面前耍花樣,敢逃跑就是挑戰她的追捕能力,二話不說必須追。
“嗖~”
胡笳也跳樓了。
蘇春風扒在窗戶上大喊:“必須留活的!”
這個不得不提醒,對胡笳而言殺一個人比活捉更簡單,蕭道長不過是吹哨子通知一個沒有禍害過人的妖怪撤離,從哪方面考慮都不至於打死。
李奧娜看著快速消失在黑暗中胡笳讚歎道:“胡笳跳窗的樣子真好看,嗖~,看著就像狗叼飛盤。”
然後轉頭問蘇春風:“咱們打個賭?賭她花多久能把那個妖道叼回來,誰時間接近誰贏。”
“行啊,誰要是贏了,可以要求對方做任何事。”
蘇春風既不喜歡猜也不愛賭,更不願意拿同事的努力取樂。
賭輸了就得做任何事,這裡面的空間太大,李奧娜慫了:“那算了,我就納悶您為什麽總護著黑狐狸。”
她終於暗戳戳把胡笳黑風狐狸的外號說了大半。
“這時候如果是你在外面追,我也不允許別人拿來打賭。”
李奧娜立馬換了話題:“您說是不是蕭長青和妖怪裡應外合,鬧得白雲東雞犬不寧,然後事實上霸佔了荼靡山莊?”
山莊落成兩年,大部分時間的確都是蕭長青獨自住在這。
“有可能,不過他如果真有這份心的話,弄死白雲東全家也不難,沒必要久拖不決惹來這麽多事務所,你的想法很善良。”
“我的想法憑什麽就不能善良了,不過想想也是,他如果想霸佔不會允許白雲東出售,更不會對他人宣揚山莊的神奇之處。”
蘇春風大概搜查了一下蕭長青的房間,這人十分自律,私人物品不多,收拾得十分整潔,沒看出有何不尋常。
遠處傳來蕭長青的慘叫聲,然後沒了動靜,蘇春風歎口氣:“我們下樓吧,如果蕭管家沒死,五分鍾後就回來了。”
“那麽前後差不多就是九分鍾,老板,如果打賭我就贏了。”
“未必,等會他們到了我再公布我猜的時長,可以精確到秒。”
“切,老板您真有意思,整天屁話連天的。”
五分鍾後胡笳押著蕭長青回來了,不但脫骨擒拿卸了他的雙臂,為了避免叫罵還把下巴也卸了。
所以原本儀表堂堂仙風道骨的道長現在相當狼狽,臉上有擦傷道髻也凌亂了,張著嘴合不攏一直保持著震驚狀態,像是剛被強暴過。
蘇春風坐在水晶燈下巨大的黑色水牛皮沙發上,眉頭皺了起來:“趕緊把道長的下巴裝上吧,這樣多不禮貌。”
胡笳:“我不裝,他流口水了。”
“那趕緊把道長雙臂裝上吧,也許他自己會裝下巴。”
胡笳動作很快,“哢哢”兩下組裝完畢。
蕭長青果然像許多道士一樣略通醫道,把自己下巴裝上了:“裡們也太無華無天了,憑什麽打蛙?!”
雖然半個臉麻木口齒還不利索,可並不妨礙道長義憤填膺。
蘇春風歎口氣:“道長,剛才是你吹蛙哨吧?吹就吹你跑什麽呀,
見你跑了當然得追,你可是這裡的管家。” “我跑不跑關你們何事,喝多了不能出去散散酒氣?”
“蕭道長,再兜圈子我可把你埋玫瑰花下面去了。”
“憑……憑什麽?!”
“憑什麽?如果沒記錯的話有部法律叫《異質生物安全法》,上面明文規定任何人不能協助、利用異質生物危害人類,僅僅豢養也至少判刑三年,你要是再浪費我時間就把你埋三年再挖出來談,希望你龜息辟谷能活到那時候。”
蕭長青非常善於察言觀色,本指望蘇春風能通情達理點,現在一聽就老實了,瞄了眼胡笳淡淡道:“那不是我豢養的。”
“那,那是個什麽東西?”
“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兩年前我受邀來這作法驅趕,直到現在也始終沒見過,不過可以確定並不是鬼魂,而是某種怪。”
“這麽說你和它不熟?可它聽了你的哨音卻明白立刻撤離。”
“我畢竟在這住兩年了,日夜相處互相觀察,建立起某種特別的信任。”
“其實你知道它今晚會來,也擔心我們傷害它,所以假裝喝醉了上樓等著通風報信,對吧?”
蕭長青有些尷尬:“我和您說過,這位黑衣小姐姐的身手是我生平僅見……更萬萬沒想到您能用金光驅散濃霧……那是什麽光?”
蘇春風沒回答他:“看來你不是第一次通風報信,你們之間就是靠這個建立起信任。”
“說實話,我們道家講究與天地萬物和諧共生共存,並不像禿驢那樣動不動就不共戴天,霧中那東西溫和得很,從未襲擾任何人,我不忍心看著它被消滅。”
“給白雲東造成困擾不算襲擾?”
蕭長青默然不語。
“你真不知道那是什麽?”
“真不知道。”
“對付妖魔鬼怪你也是行家,不妨猜猜。”
蘇春風查過蕭長青的資料,這人在道界小有名望,不然富豪之家也不會請他作法,這兩年他在這當管家其實挺敗名節,也算為霧中妖怪付出不少。
“不知如何猜起。”
“您如果不願意猜,我可以猜猜,請道長幫我批改。”
“不敢。”
“這怪物喜歡種植玫瑰,而玫瑰象征愛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白雲東前年三月搬進來,五月就出現了玫瑰,我查過相關報道,有一次白雲東無意中說玫瑰是五月二十日出現的,不過之後又改口說記不清具體日期了。”
李奧娜在邊上插嘴四連問:“520?我愛你?妖怪玩諧音?這麽俗氣?”
“你的意思是說世上還有清新脫俗的妖怪,像你似的?”蘇春風瞪她一眼接著道:“是不是某個女人因白雲東而死,怨氣不化變成了妖,用愛的玫瑰淹沒了他的家?”
“您說的有一定道理,我也這麽懷疑過,甚至調查了白雲東的既往情史,可沒啥發現。”
“沒發現不等於沒有,你接觸他兩年,應該有點判斷吧?”
“這……不太好說判斷,我總覺得白雲東對濃霧以及玫瑰之事不是一無所知,所以更加可憐那個霧中的妖孽,動了惻隱之心……”
蕭長青渾身都疼,站著有些困難,在蘇春風示意下,胡笳拖了張椅子讓他坐。
他沉默半晌苦笑道:“那東西棲息在海裡,我很認真查過資料,關於玫瑰的傳說也來自於大海,據說古代歐洲有個叫桑洛凡的國王,他的妻子名叫玫瑰,不幸病逝後國王將她埋葬在月亮海底的紫水晶裡,許久以後水晶上長出了大片的淡紫色花朵,人們將之稱為玫瑰。”
蕭長青一身的酒氣還沒完全散:“璀璨的紫水晶,月光下蕩漾的海水,美人的不老容顏……”
李奧娜:“你不是沒見過它嗎?怎麽知道美不美?”
蕭長青晃晃頭清醒點:“我說的是傳說中的玫瑰王后,玫瑰的品種很多,據我所知最早的路易十四玫瑰是兩百多年前在法國阿爾卑斯山上的一個湖邊發現的……”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令蘇春風非常詫異:“阿爾卑斯山上的湖邊?不會是在夏莫西小鎮附近吧?”
蕭長青連連點頭:“沒錯,你們也查過資料?”
蘇春風愣了半晌沒有回答,胡笳與李奧娜也面面相覷。
所謂的夏莫西小鎮,就是有人花四十萬委托蘇秋城保鏢前往的地方,沒想到會在一種玫瑰花上與白雲東扯上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