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打算明火執仗決一死戰了?

　　兩人其實已經暴露行跡，繼續被動躲在黑暗中的確不是長久之計。

　　房間內那股巨大的霧柱仍在盤旋，十分妖異地帶著淡淡的玫瑰香，而門外的摩擦聲卻突然停止了。

　　胡笳微微開了道門縫，眼神有些挑釁的意味:“衝出去嗎?”

　　亢奮中蘇春風哪經得起撩撥，何況燈都開了，英雄沒有退路可言，刀一揮:“衝出去！”

　　精怪現在顯然就在門外，衝出去就是短兵相接，他倒是勇氣可嘉，卻沒考慮之後可能得靠男主光環才能挺到下一章。

　　然而還沒等他動作，情況再次突變，就像昨天凌晨發生過的那樣，精怪受了燈光和怒喝聲驚擾，霧柱猛然退縮回門外，然後濃霧如潮水般幾秒之內便褪去了。

　　又跑了?

　　蘇春風走上幾步，將鐵刀橫在胸前:“沒想到又……咱們要不要追出去看看?”

　　門外海風又起嗚嗚作響，胡笳將門大開:“有什麽好追的，我早料到它會退去，這根本就是一隻沒有危險性的妖怪。”

　　蕭長青昨夜也說過妖孽很溫和，胡笳顯然不會相信那種人的話，蘇春風聽出她話裡有話:“既然早料到它會退去為什麽不早行動，何苦在房間裡躲大半小時?”

　　“是你硬拉我躲的。”

　　這是耍的什麽小性子，蘇春風有些訝異:“我拉你……我有些不明白，你是怎麽確定沒危險的?”

　　“我在殺劉婷之前已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蘇春風聞言一驚，緊接著腦中電光火石一閃，猛然意識到什麽:“你昨天就徹查過劉婷了?可你告訴我一時激憤殺了她！”

　　胡笳風衣的帶子在海風中獵獵作響:“我從不莫名其妙殺人，劉婷不但參與邪惡的工作、還豢養怪物裝神弄鬼，我是受命殺了她。”

　　蘇春風凝視著胡笳，基本明白了，將鐵刀收了起來:“你接到了上面的命令?”

　　昨天他派胡笳來勸劉婷回去處理婚姻問題的，她卻顯然另有任務在身，不但把這裡查了個底朝天，最終還動手殺人。

　　蘇春風早就想過兩個女孩和他一樣都接受指令，沒想到胡笳會在這時候主動承認。

　　胡笳果然點點頭:“兩天過去了，我認為咱們該好好談談了。”

　　其實蘇春風也早就想談談了，三人一起出生入死卻又各懷鬼胎，這是很危險的，可他不確定什麽能說，搞得有點縮手縮腳:“是該談談了，你有什麽話要說，我洗耳恭聽。”

　　“我有些困惑，李奧娜也是，都不太理解您的行事風格，比如您為什麽還要堅持查劉婷?”

　　這個問題有點多余。

　　“因為我收到的任務就是這樣得，我不知道你已查過了，也不確定你另外接到了命令。”

　　“這也是我們最困惑的地方，您是一名夜遊神的練習生，我們受命輔助您，可您卻諱莫如深，似懂非懂。”

　　蘇春風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裡卻更加詫異，夜遊神的練習生?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過很快便有種恍然的感覺，好像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麽來到新世界。

　　練習生製是一種選拔機制，練習生就是培養中的新人。

　　那麽夜遊神的練習生，就是……

　　培養成為夜遊神接班人?或者成為夜遊神旗下的什麽人?

　　蘇春風以為明白了，其實只是明白了大致，總之他是某種培養選拔的對象。

　　“您真的了解正在發生的一切嗎?我很困惑，昨天第一次見面時，我明顯察覺您並不知道我會到來。”

　　蘇春風的確不知道，沒想到胡笳很敏感，第一時間就察覺了他的懵懂。

　　那麽李奧娜並不比她傻，恐怕也是如此。

　　蘇春風苦笑著老實承認:“我的確不知道你和李奧娜要來，我昨天凌晨收到的指令語焉不詳，隻說要增加兩名員工，不久你就上門了，都等你在家快搞完衛生了，我才收到檔案資料。”

　　霧氣散去，明月當空，胡笳走到外面走廊裡，看著不遠處的大海有些不可思議:“怎麽會延遲通知?”

　　“可能是……上面忘了?或者……上面的行政人員效率低下……”

　　胡笳微微蹙眉:“不要胡說八道，這兩天您的指令的確都慢半拍，我昨天已經徹查了劉婷並處決了，您今天凌晨還在宣布徹查劉婷、白雲東。”

　　“你查清楚了為什麽不說?”

　　“因為您昨天布置給我的任務是找到劉婷並處理好離婚事宜，和我接到的命令風牛馬不相及，我報告處決了，您反而不高興，我還能怎麽繼續說?”

　　“我想……我顧慮太多了吧，錯過了溝通的機會……”

　　“所以有些事早該開誠布公談清楚，可您卻不問不說，昨天李奧娜甚至直接問能不能談談上面，您也拒絕了。”

　　昨天兩個女孩的確表示出對他的懷疑，李奧娜甚至逼著他展示印記，然而蘇春風全都理解錯了。

　　現在回憶起來，她們明著暗著試探了許多次，然而蘇春風也一直巧舌如簧地東拉西扯，結果把她們弄得更加一頭霧水。

　　“我這是何苦來，還以為鬥智鬥勇，結果人家在看傻冒胡說八道。”

　　他真的有些悶悶地惱火，不明白上面為什麽如此安排，或許作為新人練習生，這就是給他上的第一課吧。

　　另外他從胡笳的語氣中還明白了一件事，她和李奧娜可不僅僅是來事務所服務的，甚至不是完全聽命與他，如果上面的角色像個評審的話，那麽兩人的身份很可能類似於練習生的助理、助教甚至導師，而且能夠動員身後龐大的勢力將任何指令付諸實踐。

　　一旦搞明白了這些，蘇春風態度也轉得很快:“謝謝您今天的提醒，及時矯正了錯誤。”

　　“主要還是溝通不足，我私下裡問過李奧娜，她接到的任務是徹查白雲東並處決，我們倆一人解決一個，結果你又把調查白雲東的任務安排給了我，然後讓她去繼續查孫睿浩，實際上應該是您親自接觸孫睿浩並接受委托才是。”

　　三個案子如何處理早就安排好了分工，蘇春風卻未能協調好，顯然吃了心思複雜小心翼翼的虧，如果這算是第一個考驗的話，得分不會太高。

　　他歎了口氣:“你們既然受命輔助， 見我錯了應該立刻提醒，剛才你可是有些看我熱鬧的意思。”

　　剛才他已經反思檢討承認錯誤，胡笳繼續蹬鼻子上臉沒完沒了，隻好倒打一耙了。

　　胡笳果然不再糾纏之前的失誤，示意蘇春風離開:“好了，我們該回去了，李奧娜比我們早出門，如果順利的話，今晚就會處決了白雲東了。”

　　李奧娜今晚就去處決白雲東了?

　　蘇春風一時語塞:“她居然……”

　　他不得不佩服這兩人，做事效率非常高，李奧娜飯後故意鬧個不愉快，原來是找借口出門殺人。

　　胡笳還是意猶未盡:“另外您的關注點也有些奇怪，總想著事務所怎麽賺錢，莫名其妙去荼靡山莊抓妖怪。”

　　“這您就不知道了，上面考核事務所指標是包含盈虧、發展前景以及合同業務量的，當然得賺錢。”

　　蘇春風終於有了點話說。

　　“您心思古怪還不僅僅如此，其實三個案子脈絡很清晰，劉婷、白雲東都與天演以及夏莫西療養院有關，查他們的邪惡勾當就是為了解相關情況，為之後接觸江之藍作準備，而您卻理解成警告，是嚇阻您去夏莫西。”

　　江之藍看來大有問題，上面知道情況卻不明說，這顯然又是個考驗。

　　不過這件事上判斷失誤倒不完全怪蘇春風，胡笳和李奧娜不知道他是穿越來的，更不了解蘇秋城因故被放棄這回事。

　　蘇春風岔開了話題:“你們查清了白雲東為什麽得處決?”

　　“當然，這並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