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半夜就到了,不太好意思上來打擾您,就一直坐在街對面等天亮。”胡笳似乎天性靦腆,站在客廳裡像個學生般青澀。
“你不該見外,咱們事務所二十四小時營業,隨時可以上來敲門。”
這話絕對是信口雌黃,夜半時刻蘇春風剛剛穿越,如果這時黑衣女孩真的上來敲門,他敢開才見鬼了。
說到這胡笳似乎想起什麽,突然放下箱子擼起了左臂袖子,露出上臂彎的彩色胎記:“您看,這是我的印記。”
蘇春風不太理解她為什麽要露出這個,看起來很像大學生應聘時提交畢業證,或許這是新世界新時代的新風尚吧,是特有的證明能力方式。
可萬一這玩意長在屁股上,怎麽向用人單位展示?
“挺好,挺好,紫色的月亮很好看。”
胡笳的印記像一枚彎彎的新月,顏色卻是紫的,比蘇春風的不青不紅的高出一個多等級,優勢基本碾壓。
胡笳羞澀地收了起來。
一個紫印的高手,穿得也相當體面,居然坐在外面街上吹了半晚上的風,看似連住一晚賓館的錢都沒有了,怎麽會混得這麽慘?
不慘恐怕也不會來這種小事務所,蘇春風又草草說了幾句歡迎的場面話便安排胡笳住下,他不能詢問什麽,胡笳也沒質疑什麽,來之前應該已經與蘇秋城談好了相關事宜,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
三室一廳還有空房間,房內有點亂糟糟,有床鋪卻沒有相應的床上用品。
蘇春風有些不解,既然蘇秋城和新員工談好了解決住宿,為什麽沒有準備床上用品,甚至連房間都沒有清理,這能力也未免太低了,簡直是拖延癌晚期。
胡笳似乎沒感覺被怠慢,蘇春風幫她把大黑箱子拎進去放好:“在外面過了一夜肯定餓了,我給你煎兩個蛋吃了再整理吧,等商場開門我就去采購些必需品。”
胡笳一直有些放不開,這回倒沒客氣,她堅持不讓蘇春風動手,脫了外套獨自下廚,熟練地給自己煎了四個蛋,外加四條培根。
對著滿騰騰的盤子她有點不好意思:“我有點餓了,昨天晚飯還沒吃呢。”
“為什麽不吃,是不是錢花完了?如果有困難事務所可以預支些工資。”
蘇春風努力讓自己顯得通情達理,以前最反感以勢壓人的上司,現在有機會了不能活成自己討厭的人,再說提早幾天發工資不過是用對方的錢博好感,這種事何樂而不為。
“不是的,我有嚴重潔癖,別人做的東西吃不下去……”
蘇春風有點意外:“哦?”
“賓館的床不乾淨,我也睡不下去,所以……”
哦,所以活該挨餓吹風。
胡笳一點也沒意識到打擊面太大,慢條斯理地繼續吃東西,其實有個嚴重潔癖的員工也不錯,至少以後事務所的衛生不用操心了。
蘇春風時不時瞟一眼胡笳,不太理解她的職業選擇,這個居家辦公一體化的事務所太簡陋了,一個紫印的高手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既然不是走投無路為什麽要來此屈就?
如果說蘇秋城在招聘過程中騙了她,今天看了現場也應該拂袖而去才是,除非她真的很中意這個小廟。
胡笳吃東西的樣子很優雅,眼睛一直避開蘇春風,安安靜靜沒再說什麽。
蘇春風卻很想和這個女孩談談,側面了解一下招聘的來龍去脈,或許能判斷出這事是否與郵件發布的日常任務有關。
可他不知從何談起,太多情況不了解,萬一說錯話可能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到最後乾脆不多嘴了。
飯後胡笳把廚房收拾得乾乾淨淨,然後默默開始做衛生,不但收拾了自己的房間,還將事務所內部幾乎都擦了一遍,動作又快又熟練。
她好像特別喜歡穿成一身黑,脫掉黑風衣裡面是一套黑色的緊身套裝,腰肢卡得婀婀娜娜,襯得身材極好。
蘇春風可沒功夫欣賞她,一邊整理近期的工作一邊又回了那個無名郵件:已經招聘一人,您看是否合格?
如果真是系統,不願聊天情有可原,大家認真商量工作總可以吧?
然而半小時過去了,郵件石沉大海。
真是踩了狗屎,那郵件壓根就是個嘲笑,哪來的系統,哪來的日常任務,也許某個朋友知道蘇秋城在招人,借機揶揄他經營不善。
蘇春風剩下的時間都在整理舊單,其中大多數已經不可能完成,除了高價保鏢單子外,還有希望做完收錢的僅剩兩個,得抓緊時間了結,現在事務所不是一個人了,事業發展和財務上都有了強烈緊迫感。
他特別留意了劉先生的面膜案,結局出乎意料。
那個劉先生是個精細人,當時一連找了好幾個事務所,期望花最少的錢請最牛的人把他那個愛美的老婆處理了,結果在洽談過程中可能走漏風聲,夫妻雙雙失蹤了,就像哲學家本山子說的:“錢還在,人沒了。”
臨時保鏢單子雖然收了定金,但只有一份合約,具體任務還沒下來,剩下兩個單子倒有詳細資料,一個是妻子離家出走的,已經查出點眉目,還有一單涉嫌靈異,蘇秋城將其命名為“路易十四玫瑰案”,聽起來一股法蘭西三個火槍手味道。
另外蘇春風還得惡補社交資料,乾這行平日裡接觸的人多,有些人腦子裡還有印象,有的則需重新記憶,所以他也像個新來的轉校生,抓緊時間通過各種通訊記錄熟悉人頭。
事務所坐落於海邊的嘉禾市,今晚上有個行業聚會,蘇秋城似乎很重視,這原本是個重建人脈的好機會,可蘇春風沒打算去, 到時候接觸的人太多太雜了,吃飽撐的才會接受這樣的挑戰。
有些事真的不公平,別人穿越後都是各種裝逼打臉煉藥升級泡妞或者被妞泡,爽得要飛起,可他卻像進京趕考似的在這複習過往的人生,未來恐怕也得腳踏實地打拚。
九點多他出門選購床上用品,家裡也需要補充些食物,中午總不能繼續煎蛋吃,胡笳再吃四個蛋基因都會變成蛋的。
出門前他特地查看了周邊地圖,也沒讓胡笳跟著,畢竟對環境情況不太了解,萬一做錯了什麽會讓人覺得奇怪。
下樓來到街上,來往的人和車並沒什麽特異之處,就像出差到了另一個陌生城市。
他不禁幻想,如果在這個世界回到穿越前所在的城市,那裡是否存在另一個蘇春風呢?長得和他原來一樣嗎?
這個想法很怪異,他忍不住苦笑起來,就在這時郵件提示音又響了。
打開來居然是一張胡笳的照片。
照片應該是抓拍的,胡笳一身緊體戰衣,雙手各執一把尺許尖刀,正在一群頭臉怪異的灰衣人中奮力搏殺,臉上手上噴濺得都是血跡,看上去分外凶惡,與剛才所見判若兩人。
蘇春風非常吃驚,這浴血奮戰的人真是胡笳嗎?她不是有嚴重潔癖嗎?
照片下面附有一段簡單的文字:
本名胡無月,出身教師家庭,十三歲加入神聖軍團,玫瑰谷之戰殺人無數,一戰成名,十七歲脫離軍團混跡非法雇傭武裝圈,以狡猾狠毒著稱,冷血榜世界排名第六,人稱黑風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