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萊禁區裡射門被撲出之後,東川中學還嘗試了其他的進攻方式,比如在禁區外直接遠射,但夏小宇的遠射打得太正了,一樣沒能對嘉翔高中的球門造成什麽威脅。
倒是嘉翔高中的反擊打的更具威脅,他們的防守攔下東川中學的進攻之後,迅速由守轉攻,向前快速推進,很快就能打到東川中學的防守三區。
擅長防守的嘉翔高中,肯定會研究怎麽能夠把防守迅速轉化為進攻,所以在防守反擊方面,他們的實力很強。
這也讓東川中學沒辦法真的傾盡全力進攻。面對極擅長防守的嘉翔高中,不能全力進攻的話,東川中學想要打破對方球門,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一直到上半場比賽結束,東川中學都沒能扳平比分,他們帶著0:1的比分進入了中場休息。
“對不起大家,都是因為我的失誤才造成了丟球……”一進更衣室,陳銳就向全體隊友們道歉。
嚴炎擺擺手:“失誤難免,都過去了,就別往心裡去了……”
雖然他也為那個丟球感到鬱悶,但這種情緒肯定不可能當著隊友的面表現出來,否則他這個隊長就不稱職。
好不容易安慰下了陳銳,沈聿林又站了起來:“對不起,大家……我知道自己上半場發揮的不好,看台上那些噓聲……不知道怎麽的,我心跳很快,感覺有力都使不出來……”。
作為隊長,嚴炎隻好又去安慰他:“沒事兒沒事兒……這個其實和你沒什麽關系……”
上一次和嘉翔高中交手是在安東杯決賽,當時雙方是對手,但嘉翔高中的啦啦隊們也不至於像今天這麽瘋狂,嚴炎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麽。
和沈聿林他們這些高一的確實沒關系。
話是這麽說,但說了之後好像沒什麽效果,沈聿林還是低垂著頭,顯得非常沮喪和懊惱,甚至還有些……畏懼。
不像陳銳,話說出來就好多了。
作為隊長,嚴炎覺得自己應該肩負起鼓舞士氣,讓隊友們重新振作起來的責任來。
但張開嘴之後,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戴上隊長袖標之後,他曾經在腦海中回想過楚隊當初是怎麽做隊長的,也想要模仿楚隊。
但是真到他做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很難模仿楚隊,也很難成為楚隊那樣的隊長。
他只能說點場面話,但其實對於解決問題毫無用處。
就比如現在這種情況,沈聿林的心理上有問題,但他做隊長的卻又解決不了,說兩句好聽的話就能讓沈聿林放下包袱了嗎?
總不能讓主教練把發揮失常的沈聿林換下去吧?
他煩惱地撓了撓頭。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胡萊。
於是他眼睛一亮,指著胡萊對沈聿林說:“放輕松,看開點,你看胡萊,他在比賽中遭受到的噓聲可比你大多了,不也還活蹦亂跳的嗎?”
胡萊:???
敢情我是該死吧?
嚴炎看到胡萊一臉茫然地樣子,就笑了起來,對他說:“來吧,胡萊,給大家傳授傳授你厚……不是,是你怎麽做到在那麽多噓聲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他這麽一說,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萊,包括沈聿林。
畢竟要說上半場誰才是最招嘉翔高中球迷們討厭的人,那毫無懸念,肯定是他們的副隊長胡萊啊!
“嚴隊,心不跳我就死了。”胡萊說道。
“咳,領會精神,領會精神。”說著,嚴炎還向胡萊使眼色——使勁把目光瞥向他旁邊的沈聿林,意思是讓胡萊趕緊配合一下自己。
見狀胡萊隻好歎了口氣:“這有什麽難的?你當他們是在花式誇你不就完了?”
※※※
正在門外要推門進去的李自強和領隊老師劉傑在外面同時聽到了這句話,李自強的手抓在門把手上,停下來,沒有推門。
劉傑還有些奇怪:“李教練咱們不……”
李自強把手指放在自己嘴邊,向領隊老師做了這麽一個保持安靜的手勢之後,就把耳朵貼在了門板上。
他聽到屋裡傳來了嚴炎的聲音:“呃……誇?他們可是我們的對手啊,胡萊。”
“沒錯,正因為他們是我們的對手,所以他們噓我們才是在誇我們。”胡萊說道。“嚴隊你看啊,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比賽結束之後,我們拚盡全力卻還是輸掉了,這個時候你聽到看台上那些嘉翔高中的人給我們鼓掌,為我們喝彩,你什麽感受?”
嚴炎哼了一聲:“我要他們喝彩幹嘛?我要贏啊!”
“這不就是了嗎?”胡萊拍了一巴掌,然後雙手一攤,“他們肯表揚我們,那一定是因為我們威脅不到他們了,他們才會表現出勝利者的大度,假惺惺地給我們鼓掌。我敢打賭啊,如果我們能夠在下半場扳平比分,到時候看台上的噓聲還會更大。”
“這倒是。”嚴炎附和道,“我們去年和他們比賽的時候,看台上那些球迷一開始對我們也沒現在這麽誇張。今年這麽瘋狂,還不是因為我們淘汰了他們,讓他們沒去成全國大賽?”
“所以說,沈聿林,他們不是在噓你,是在誇你呢!”胡萊看著自己的鋒線搭檔,他也希望沈聿林能夠表現正常起來,這樣最起碼自己的壓力就沒那麽大了。“我把他們的噓聲都看做是對我的誇獎和讚揚,他們越噓我,就越是證明我表現出色,把他們嚇得夠嗆。作為打破嘉翔高中安東杯五連冠的東川中學一員,你得學會習慣這種待遇。”
“胡萊說的沒錯!”嚴炎用力拍了一巴掌,“看那些德比比賽,哪場不是噓聲滿天飛的?要是你實力太弱了,想被噓恐怕都沒這個待遇呢!”
在門外聽到這裡的李自強轉動門把手,推門而入。
看到主教練突然進來,大家紛紛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自強並沒有很特意地把目光瞄準誰,而是很自然地說道:“中場休息我們不做任何人員上的調整,下半場還是按照我們最初的戰術打。沈聿林,你要努力為胡萊爭下第一落點。”
他並沒有去批評沈聿林上半場的表現太差了,導致球隊在進攻中陷入被動,他也沒有鼓勵沈聿林要振作起來,就這麽把任務分配了出去。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沈聿林。
這個大個子在大家的目光中,緊咬牙關,用力點了點頭:“這次保證完成任務,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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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們說啊,我好像在看台上看到了王隊呢……”
“真的假的?”
“王隊來看我們比賽了?不是吧?!今天下午不是有閃星的比賽嗎?”
“我也不確定啊,我就說是好像,好像看到了……”
“其實也有可能哦。這次閃星客場的大名單裡並沒有王隊的名字,也就是說他壓根兒不用隨隊去客場……”
“果然,王隊還是想著我們的!”
“武隊,你是不是找了王隊來給我們加油?”
武嶽連連擺手:“沒有,我沒提這事兒,我怕提起東川中學讓他傷心……”
“那咱們這次就贏下東川中學,徹底破除王隊心中的心魔!”
在嘉翔高中的更衣室裡,大家更關心他們的隊長是不是專門跑來看他們的比賽。
主教練馮元常走進來就看到了放松下來的嘉翔高中球員們,他臉一沉:“幹什麽?才領先一個球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要不要在更衣室裡開瓶香檳慶祝慶祝?”
一群人被主教練罵得面面相覷,不敢吭聲。
“忘了去年你們是怎麽輸掉決賽的了?只是一球領先而已。你們現在應該給我集中注意力在下半場比賽。武嶽。”
武嶽連忙站起來:“我在,教練。”
“下半場不能放松對胡萊的防守,要繼續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不要放他跑空當。”
“沒問題,教練。”
※※※
“下半場嘉翔高中再進一球,這場比賽就穩了吧?”
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戴澤濤將手裡的一瓶礦泉水遞給了王光偉。
王光偉接過礦泉水,先道了聲謝,然後搖頭:“不好說。”
“不好說?在自己主場兩球領先還不能保證贏?嘉翔高中沒這麽弱吧?”戴澤濤有些意外,他原以為作為嘉翔高中足球的標志性人物,王光偉肯定是支持自己母校的,卻沒想到他竟然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樂觀。
“我和東川中學交過手,我知道他們是一支很頑強的球隊。去年我們也是在領先一球的情況下輸掉比賽的。”
“但去年他們有羅凱……”
“今年他們還有胡萊呢。”
“胡萊?我承認他的無球跑動很厲害,但僅靠這個還不行吧?他的身體對抗能力太弱了,這會大大限制他發揮的……”戴澤濤以一個專業球探的眼光,發表了對胡萊的評價。“他這樣的前鋒必須依靠隊友,如果隊友發揮正常,他的能力和天賦也才有用武之地。但如果隊友發揮不好,他也會受影響的……你看上半場,他們的那個九號高中鋒的發揮就不怎麽樣,胡萊的表現也自然談不上好。如果胡萊是羅凱那種單兵作戰能力強的球員,那他確實有可能憑借一己之力改寫比分,拯救球隊,但現在這樣的嘛……”
戴澤濤說到最後搖了搖頭。
“你說得對,濤哥。所以我也沒有說胡萊肯定能夠進球。不過我寧肯在每場比賽中都防守羅凱這樣的球員,也不想在次次比賽中都遇到胡萊這種前鋒。”
戴澤濤笑了笑,心想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啊,以你現在的短發,也完全不用擔心他再弄亂你髮型這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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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場比賽已經開始,領先一球的嘉翔高中並沒有仗著自己領先,就壓出去進攻,而是依然穩守後場,和東川中學慢慢周旋。
這倒是符合他們一貫的足球風格。
李自強也沒指望他們會得意忘形衝上來狂轟濫炸,然後讓東川中學打次反擊什麽的。
所以他在中場休息的時候,都沒讓球員們在下半場剛開始的時候全力壓上,製造攻勢,爭取開場就進球。
他知道馮元常可能巴不得他這麽做呢。
他把目光投向球場, 相信以東川中學的整體實力,正常發揮的話,其實應該是可以擊敗嘉翔高中的。
雖然今年的東川中學走了羅凱,但卻更像是一個整體了,畢竟補充了夏小宇這樣出色的中場指揮官,胡萊也更加成熟。
而嘉翔高中這邊,沒了王光偉之後,他們一直沒找到王光偉的替代者,這才從三中衛改成了兩中衛,打起了451陣型。
當然,李自強得出這個結論的前提是按照正常比賽來推測,這顯然並不包括對方在賽前狂往場地裡澆水這種事情……
所以上半場陳銳那個滑倒導致丟球,就徹底打亂了李自強的計劃安排。
足球比賽中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讓你在賽前的精心布置全都落了空……
對於球迷們來說,這就是足球的魅力之一。
但對於教練員來說,這真是該死的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