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萊——哎呀!好可惜!!”
當足球擦著自己的鞋尖劃過去的時候,剛剛完成鏟射的胡萊用力錘了一下自己身邊的草皮。
剛才卡馬拉給他送出了的這一腳地滾球又快又平,完全穿透了費倫茨的防線。
可是胡萊稍微晚了一點點,只能眼睜睜看著足球滑門而過。
阿爾貝塔齊雙手攤開,微微抬起,做出示意把足球放出底線的手勢,不要碰球。
足球也確實是滾出了底線。
因為是卡馬拉把足球踢出去的,所以這球算費倫茨的球門球。
看起來阿爾貝塔齊很鎮定地把足球讓出底線,是對這個球有絕對的把握。
但在內心深處,阿爾貝塔齊胸腔裡的那顆心臟正在以每分鍾超過一百七十次的頻率跳動著。
他面無表情的下面是緊咬的牙關——他怕自己一松口,心臟就從那裡面跳出來了……
剛才胡萊突然竄出來的那一下,真是把他嚇到了,心跳急速飆升。
到現在這心跳都還沒落回去。
他扭頭看向胡萊,後者正從地上爬起來,顯得非常懊惱,甚至還對著空蕩蕩的草皮虛踢了一腳,仿佛那裡有顆足球……
這個人……還想要進球!
他難道想在我身上完成帽子戲法嗎?!
阿爾貝塔齊有些驚恐地想著。
※※※
看見胡萊錯失機會之後懊惱的樣子,沈浪對他大加讚賞:“已經梅開二度的胡萊還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能進球的機會……我想這就是為什麽他在上賽季能夠成為英超金靴和世界杯金靴的重要原因——他對進球永遠都有著赤子一般的渴望。他面對每一個有可能進球的機會都是拚盡全力,他對於自己錯過的每一個機會都會深惡痛絕……而且不光是胡萊。整支利茲城現在也都沒有放棄繼續進攻,他們似乎和胡萊想到一起去了,都在不斷支持胡萊……”
按理說已經領先兩個球之後,利茲城這場比賽應該拿下了。接下來只要穩扎穩打,不節外生枝的話,比賽已經沒了懸念。
從克拉克換上森川淳平,換下皮特·威廉姆斯的這個調整來看,也應該是讓球隊穩守的意思。
哪想到現在利茲城的攻勢依然不減。
甚至……因為有了森川淳平在中場的保護,他們的攻勢比起一球領先時更肆無忌憚了。
“我沒有給他們這樣的指示。”
在場邊,主教練東尼·克拉克對看向自己的助理教練薩姆·蘭迪爾搖頭說道。
雖然對方壓根兒沒開口,但他知道薩姆要問什麽。
“所以就是他們看出了胡的想法?”蘭迪爾問。
“嗯。應該就是這樣。”克拉克點點頭。
“哎呀……真是好啊……”蘭迪爾感慨道。
“這些年輕人,是我們一個個找來的。”克拉克這麽說的時候,語氣中也透著驕傲。
正如旁觀者所說的那樣,兩球領先的利茲城是沒必要繼續和費倫茨死磕了的,放慢節奏,放輕松一些,把比賽剩下的二十分多分鍾磨過去,他們就是歐聯杯四強球隊了。
克拉克換上森川淳平也是希望球隊能夠放慢節奏。
可是胡萊沒放慢節奏,他仿佛還在和阿爾貝塔齊較勁一樣,每次進攻他都非常拚。
一次兩次這麽拚很正常,次次進攻都這麽拚,利茲城的其他球員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尤其是卡馬拉。
他很快就知道胡萊要做什麽——他想要再進一球,完成帽子戲法!
這個動機不難猜,也不意外。畢竟這場比賽前,意大利媒體和球迷們對胡萊的調侃和嘲諷可不少。
要說胡萊心裡沒憋著點勁兒……卡馬拉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胡萊一定是希望用一個帽子戲法來徹底征服那座孤高的“冰山”。
對,一定是這樣!
卡馬拉對自己的推理結果很有信心。
胡萊當然總是對進球保持著渴望,可是如果能夠在阿爾貝塔齊身上取得更多進球,不是更好嗎?
既然這是胡萊想要做的,那卡馬拉就要幫他。
卡馬拉來勁之後,胡萊更來勁。
胡萊更來勁,其他場上的利茲城球員們也都回過味兒來——胡萊還想進球!
那怎麽辦?
幫他啊!
於是就這樣,按理說應該偃旗息鼓的利茲城突然又加快節奏起來,對費倫茨的球門發動猛烈進攻。
“嗯,讓拉斯基回來吧,準備出場。”克拉克見全隊都在幫胡萊,自己當然也決定順水推舟一把,換上拉斯基,繼續加強進攻。
※※※
阿爾貝塔齊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他剛剛撲出了胡萊的射門,但卻沒能抱住。這也不怪他,當時那個情況,他能把足球撲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想要抱住?那真是強人所難了。
但正因為他沒有控制住足球,所以利茲城還有進攻機會,他必須盡快做出第二反應。
他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還沒有完全起身整個人就再次撲出去。
這樣倉促的二次撲救能夠控制大范圍肯定有限,但阿爾貝塔齊也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還好跟上補射的拉斯基沒有把足球踢在門框范圍內。
危機解除!
他可能是被阿爾貝塔齊的第二次撲救影響干擾到了,所以阿爾貝塔齊的這一下撲救還是起到了作用的。
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因為也許這次就真的有用呢?
只不過這次完成干擾後,阿爾貝塔齊並沒有一臉冷漠地從地上站起來。相反,他像個彈簧一樣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用力拍著手套,發出沉悶的聲音,再大聲提醒自己的隊友們:“重新打起精神來!不要總讓他們這麽輕易拿到機會!!集中注意力!剛才這個補射機會不該給他們的!”
他這樣子讓隊友們都很詫異——“冰山”發火了?!
見隊友們還在發呆,阿爾貝塔齊直接把他距離最近的中後衛雅各布·德沃夏克推了一把,示意他歸位。
如此激動的樣子,讓意大利解說員都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
冷了好幾秒鍾才說起來:“呃……阿爾貝塔齊有些著急了,這是很罕見的……我想他現在正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這就是完全的廢話了。不需要他說,大家都能看得出來。
可不這麽說有能說什麽呢?
難道說“‘冰山’阿爾貝塔齊崩人設了”?
※※※
電視機前,丹尼·德魯扭頭看著陳星佚,用難以置信地語氣說道:“我和阿爾貝塔齊也算是交過手的,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氣急的樣子……他現在一點也不像是什麽‘冰山’,更像是一座正在劇烈噴發的‘火山’!”
陳星佚卻一點都不意外:“我給你說過的,丹尼。在球場上,如果你遇到了胡萊,最好的防守辦法是戴著耳塞上場。當時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可今天這場比賽你也看到了,胡萊先後兩次去找阿爾貝塔齊說話,然後阿爾貝塔齊就這樣了……”
他指著電視屏幕。
德魯想起了這事兒,那還是這個賽季之初,他剛剛和陳星佚因為一次訓練中受傷的事故而關系親近起來,於是跑去找陳星佚打聽胡萊這個人,畢竟是確定拿到歐洲最佳年輕球員獎的人,以後也是他的對手。
他想要多了解了解也很正常。
結果陳星佚把他差點給整不會了。
什麽叫“戴著耳塞上場”啊?誰能戴著耳塞上場踢球?
球員們在場上比賽的時候總是需要呼喊的,彼此提醒位置和周圍的情況。只不過因為球迷們人多勢眾,聲勢大,所以球員們在場上的喊聲都被淹沒在了球迷們的聲音中,很難通過電視轉播讓球迷們聽到。
但如果找一個空場比賽看看, 就會發現那些職業球員真踢上比賽了,其實在有些方面和業余球員也沒什麽區別。
比如都會在場上不停地吆喝:
“嘿!嘿!嘿!”
“這兒!傳球!傳球!”
“漏!”
“身後!!”
“逼他逼他逼他逼他!!”
正因為需要這種語言上的溝通和交流,德魯才覺得陳星佚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的,沒當回事兒。
結果他現在看了這場比賽,讓他開始有點想要相信陳星佚的話了……
他確實在比賽中看見胡萊去找阿爾貝塔齊聊天,因為胡萊都沒有捂嘴遮掩,就那麽直接說,嘴唇蠕動著,誰都看得出來他在說話。
德魯眉頭緊皺,開始認真思索以後在比賽中遇到胡萊要如何應對這種局面的問題。
戴耳塞是絕對不可能戴耳塞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戴。
所以似乎也只剩下一種辦法……那就是不要搭理。
管他怎麽說,都不要搭理。
可是德魯自認他的心性還沒到“冰山”的地步,既然連“冰山”阿爾貝塔齊都沒辦法做到不受影響,自己又怎麽可能?
他搞不好還會主動和胡萊聊上兩句呢……
“兄弟中午吃了嗎?”
“吃了啊?吃的啥?”
“嗐,你們英格蘭球隊能有什麽好吃的?還是我們大荷蘭……”
一想到這樣的場景,德魯就覺得心裡苦。
他本來非常期待在比賽中會一會這個號稱“狡猾如狐”的射手的,現在他卻有些畏難情緒,不想在比賽中遇見他了。
實在是因為和胡萊的交鋒,有些超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