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之中熱鬧無比,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往往。
傑洛特看向窗邊,那裡有兩個人正在高談闊論。
其中一個人說道,“讓他們量吧,總比放火燒掉我們的收成強。”
另一個人嗤笑一聲,“哦,卓姆雷,你比沒頭的雞還笨……你以為他們幹嘛在土地上畫線?不就是要把我們祖先留下的地分掉搶走嗎?”
兩人不再言語,而是拿起酒杯大飲了一口。
這時候,傑洛特走了過來,他站到桌子的一側說道,“我在找人。”
那名戴著紅帽子的男子繼續喝酒,他擺了擺手道,“別來煩我們。”
另一位長著一下巴大胡子的男子則看向傑洛特,“快滾,你這怪胎!你的呼吸都把我的啤酒弄酸了。”
傑洛特深吸了一口氣,“我隻想談談。”
大胡子突然大叫起來,“你聾啊,廢物!沒人想跟你說話。”
紅帽子這時放下酒杯,“如果你想找個伴,帶上你的豬嘴,去豬圈找你的同類聊。”
“嘿嘿嘿嘿!卓姆雷,說得好!”
傑洛特眯了眯眼,“我快沒耐心了。如果我失控,就會有人腦袋搬家。”
聽到傑洛特這麽說,紅帽子害怕了,他看著傑洛特面帶哀求,“我們只是開玩笑,犯不著這麽生氣啊。”
傑洛特心中默念了一聲,“亞克席(一種操控心智的法印)!”隨後他看向紅帽子問道,“說,見沒見過一個黑發女人?身穿黑白兩色衣服。”
紅帽子眼中露出迷茫,隨後他開始喃喃自語,“聽說幾天前,有個女的騎馬狂奔,經過村子,速度之快,把拉多波都撞到水溝裡去了。”
“她朝哪個方向去了?”傑洛特問。
“不知道,大路上有很多足跡,不知道哪個是她的。”
突然,大胡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揮著手,衝著大夥兒喊道:“喂,你們看!這怪胎把卓姆雷嚇傻了!”
傑洛特一把抓住大胡子的肩膀,金色豎瞳閃爍著冷光,“再不閉嘴,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大胡子放下手,低頭看著酒杯的臉變換不定,最終他還是坐了下來,不來言語。
“真是浪費口水。”傑洛特搖頭歎道。
這時候,幾道聲音傳入了傑洛特的耳朵裡。
“我再說一次。這套牌共有四組。”
“四什麽?”
傑洛特向聲音傳過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位學者打扮的男子大叫著:“四組,就是四種、四樣!就像黑桃和梅花各是一組,每組還有各自的人臉圖案。另外還有所謂的特殊牌。”
“我們還是玩兒戰爭牌吧?等我學會你這新遊戲,天都快亮啦。”
“真特麽浪費時間。在你搞懂規則之前,地球都繞太陽一圈啦。”(事實上,這只是一個叫地球的類地星球而已)
桌子上的另外兩人搖了搖頭,顯然沒什麽興致,再加上那位學者模樣的人狂噴口水,他們直接站了起來,連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見此情形,傑洛特走了過來,“有時間談談嗎?”
學者打扮的男子眼睛一亮,伸出右手,示意傑洛特坐下,“當然。在下阿多特·基爾特,牛堡學院(位於諾維格瑞)的助理教授,教當代歷史。”
傑洛特坐了下來,“利維亞的傑洛特,獵魔人。”他繼續道,“我在找一個女人。長發,身穿黑白兩色衣服。你見過類似裝扮的人嗎?”
阿多特笑了,
“當然沒有。我又不像那些無知小民,竟會把女鬼戰騎這種事兒當真。” 傑洛特眼睛一眯,“女鬼戰騎,那是什麽?”
“是個鄉間謠傳:晚上有個美女的鬼魂在田野間騎馬穿梭,外形就跟你描述的一樣。她後面還跟著軍隊,路上遇到她的人會遭遇不幸。”
傑洛特認真地聽著阿多特的故事,他無比確信,這所謂的[女鬼戰騎]就是他要找的葉奈法。
“我可以證明,最後那句話是真的。他們在哪兒看到她的?你知道嗎?”
阿多特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對鄉野怪談沒啥興趣。”
傑洛特點了點頭,再次開口:“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學者。你在躲避戰亂嗎?”
阿多特自豪道:“恰好相反,我跟著戰亂跑,現在正準備到前線去。”
“你活得不耐煩了?”
阿多特右手捂著胸口,虔誠道:“我在尋求知識,我認為這比生命更重要。蒙著灰塵的老舊書籍已經滿足不了我對知識的渴求了……我想要親眼見證尼弗迦德的入侵,見證整場戰役,然後統統記在我的編年史內。這將成為我的代表作。”
傑洛特笑了笑,“有意思,確實需要有人記下戰爭的真實面貌。戰爭不只是揮舞幾面彩色的旗幟,或是某個將軍發表的動人演說。真實的戰爭充滿了奸淫擄掠,以及毫無理性的暴力。”
阿多特聽到傑洛特這麽說,反而一副吃驚的樣子,“啊,看來你確實沒受過學院教育的熏陶。”他的眼中閃著興奮之色,“奸淫燒殺在戰爭裡都是小事兒。你就把它們想象成裝飾品,用來點綴一件名為紛爭的大衣。”
“是嗎,去跟房子被燒掉的人說這些吧。”傑洛特冷笑,“聽我一句勸,趁來得及,還是回去讀你的書吧。戰爭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種遊戲……戰爭不是學術會議,沒有任期,也沒有批注可寫。只要遇到一個士兵,你就沒命了。”
阿多特瞪大了眼睛,“他怎麽可能殺我?我可是中立的市民,無辜的學者。”
“因為鞋。”
阿多特疑惑道:“你說什麽?”
“他們會殺了你,好搶走你的鞋。”
阿多特再次搖頭,他的眼中露出茫然之色,顯然,他完全不懂傑洛特在說什麽。
傑洛特突然皺了皺眉,他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嚴肅地說道:“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記住,遇到單獨行動地士兵,一定要立即逃,逃得越遠越好,這些獨行兵沒有軍官的約束,除了逃兵就是敗軍,而他們也不敢回家,最終都會成為強盜和叛軍……或許你可以在軍營裡和他們說說話,但在野外,你一定會死。”
傑洛特為什麽這麽說,因為他的腦海中恍惚間又出現了一幅畫面:吊死鬼之樹下,一本書靜靜地躺在地上,這本書的作者名叫阿多特?基爾特,而樹上的屍體靴子不見了。
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恐怕那具吊死鬼的屍體就是眼前之人,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未來是否真的存在,但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他也不想讓那種未來發生。
這位天真的學者雖然不明白平民的艱苦,也不明白戰爭的殘酷,但他的確是一位勇於追求知識的學者,無論如何,死在逃兵或者敗軍的手裡都太過難看了。
所以傑洛特才多說了幾句,他不想讓這個人死,也想再次看看自己是否真的能改變其他人的命運。
傑洛特歎了口氣,再次開口:“戰火蔓延到諾維格瑞了?”
容不得他不問,那裡有著他所牽掛著的另一個女人。
說到這裡,阿多特眼中的茫然之色消失,他語氣低沉地回道:“還沒,但也是盡早的事。河岸一邊是尼弗迦德,一邊是瑞達尼亞,雙方都看著城市流口水,就像看到肉骨頭的餓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