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頭蒼蠅似的黃毛隔著老遠見到白顏，就算是回歸了組織的懷抱了，三步並作兩步小跑過去，人還沒到白顏面前就喊，“你可算是來了，你要再不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章華現在應該還在停車場沒有走，我們趕緊去追他。”

　　“追他幹嘛，就算他冒充老板，也不是為了騙你和我吧?走，去街上逛逛。”白顏不以為意的笑笑，拉著黃毛就走，“怎麽樣，資料收集好沒?”

　　黃毛一聽這話，也沒心思探究章華是不是冒名頂替了，很是自豪的拍了拍胸脯，“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但要說起刺探軍情，我是這個。”

　　白顏沒好氣的把他手打落，“別貧了，那些資料給我一份，對了，別忘了做個簡單的心理畫像。”

　　“嗯，我明白。”黃毛表情嚴肅起來，見白顏一臉淡然，還是多嘴說了句，“我搞到了七八十個同學的聯系方式，除去那些刻意保持距離不想跟我有太多牽扯的，還能有五個我認為值得結交的，其中有三個在工廠裡做線長，兩個給人當店長，雖然比不上你看中的章華價值大，勝在混好了交情，對現在的我們可是有實實在在的幫助，真沒必要盯著個章華不放。”

　　黃毛這是又想出門去打工了呢。

　　白顏知道他心思也不點破，做一副搖擺模樣，問道:“你聽章華電話，都聽到了些什麽?”

　　黃毛是真心不想白顏摻和那些大老板的事，把章華電話內容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後，又道:“我覺得吧，章華老板會讓章華借著他名義過來，是因為跟聚會上某個人不好碰面，在躲著呢。”

　　白顏默了默，將會議室裡發生的事情盡數在腦海裡過一遍，心念電轉，抓住了那一抹不尋常。

　　王載點出的9個老板，正好分別是青衝縣9個建制鎮的人，可事後走過場分配負責區域時，卻把荷葉鎮分給了不是荷葉鎮人的章華。

　　說著話的功夫，就走到了友誼路，這友誼路建成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白顏不知道，隻記得第一次來時到現在，十二年過去，也沒多出什麽變化，依舊是那句老話:進了友誼路，辦事往左邊，犯事到右邊。

　　左邊是鎮政府、居委會、民政局、土地辦、計生辦，右邊是派出所、骨科診所、還有一個聯合超市。

　　都是“特別”的一條龍服務，想不讓人印象深刻都難。

　　到了友誼路的盡頭，就是荷葉鎮中心小學，一排矮房充當了學校的外牆，做著零食生意。

　　黃毛到了這，也就到家了，跟白顏打聲招呼，跑進居中那家小賣鋪裡，轉眼又跑出來，手裡還拿著兩瓶可樂。

　　白顏接過來一瓶，“你先回家吧，別忘了把資料整理好後給我一份。”揚了揚手上可樂，笑道:“只要是碳酸起泡飲料，裡面多多少少都有咖啡因，對記憶力損傷很大，少喝。”

　　和黃毛告別後，白顏朝蓮花山走去，路過一座石拱橋時，把沒開動的可樂放在橋墩上，人走出一段距離，再回頭看去，能見到橋下用鎖鏈吊著的鐵劍。

　　白顏樂了，轉過身心情大好的朝家走去。

　　荷葉鎮很不好，十年如一日，好的壞的改變全都沒有，荷葉鎮又很好，你兒時淌過的爛泥堆，爬過的大樟樹，長大後還能看見，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只要是從荷葉鎮出走的，歸來都是少年?

　　入夜。

　　從午睡中醒來的白顏揉著惺忪雙眼，走出房門去廁所解手，經過餐廳時冷不丁看到裡頭有個女人背對著他坐著，

嚇得一個哆嗦，“媽，你怎麽還沒睡啊?”　　陸不懿回過頭，冷笑道:“你整天除了睡覺還會幹嘛，出門時我跟你說的話都忘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餐桌上，油燜大蝦、菠蘿咕咾肉、山葵菜沙拉、四鰓鱸魚湯、涼拌木耳洋蔥……有葷有素，有熱有涼，擺的滿滿當當。

　　白顏暗自咽了口口水，又是心疼又是嘴饞，暗自想到這一桌下來得多少錢，跟陸不懿那眼神一對上，狀若隨意道:“我喊了，沒人願意來。”

　　陸不懿呵呵笑了兩聲，“也是，你整天遊手好閑，老大不小的人，連份工作都沒有，誰會跟你玩呢。”

　　白顏呼吸沉重起來，要跟陸不懿吵，還沒出聲呢。

　　“早點休息。”陸不懿站起身來搶白一句，忽然猛地一腳踢翻餐桌，施施然回房睡了。

　　白顏愣在原地， 苦笑著搖了搖頭，輕手輕腳的到陸不懿房門口聽牆角，房裡的抽泣聲若有還無，顯得很不真實。

　　白顏悄悄退回自己房間，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拿出手機來給黃毛發了個微信，“資料整理好了沒有?”

　　黃毛回道:“弄好了，你是要我說的那五個人的，還是全都要?”

　　“全發過來。”

　　白顏把信息發出去後，等了片刻就收到了黃毛傳過來的資料，認真看起來。

　　要說黃毛搞情報工作，還真有那麽點意思，一目了然，不用費心去思考。

　　比如其中一條，姓名:張三

　　聯系方式/李四:187xxxx7831

　　預判:為人好面子，小恩小惠就能利用。

　　預判條件:一副熱情模樣，和陌生人說話時表情不自然，發煙買水掩飾內心慌張。

　　黃毛收集同學信息，不可能上去逮著就攀交情，那樣效率太低了，就像是白顏那樣，小半天下來，也就認識章華一個，哪能搞到七八十個人的聯系方式。

　　就拿這個張三舉例，黃毛不認識他，可黃毛認識李四啊，李四認識張三，這不就等於黃毛也認識張三了麽。

　　聚會上打量了張三幾眼，做下初步判斷後，秉著有比沒有好的想法，記在心裡寫在紙上，就是一個人脈，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白顏想到這點，也是服氣黃毛的記憶力，看到一個叫作“朱二牛”的人時，“咦”了一聲，給黃毛發了條信息過去，“這個朱二牛的聯系方式你怎麽沒有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