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馮仁的話，程子龍眼神一動，眼睛眯了起來。

　　保安室的門衛都看向程子龍。

　　記錄問話的那個人表情瞬間就嚴肅起來，已經有惡狠狠的味道了。

　　“同學，我問什麽你都要認真回答，如果發現你說謊，那麽就會上報學校進行處理，聽到沒有?”

　　“是！”程子龍沉聲回答，馮胖子這是故意在惡心自己，對不滿意自己袖手旁觀的報復。

　　“姓名班級！”

　　“程子龍，高一二十四。”

　　“他們是什麽人?你們是什麽關系?為何發現不向學校報告?還是就是你教唆社會人員毆打本校同學?”

　　“……”

　　“老師，那我們先走了?”馮仁向那個門衛說道。

　　“嗯。”那門衛點點頭，他緊盯著程子龍，嘗試用僅了解的那點心理學去看程子龍是不是在說謊。

　　馮仁拉著江萊的胳膊把他拽出保安室。

　　“走吧，不管他，最多磨磨嘴皮子，咱們先去吃飯！今天我可夠慘的，被打成這樣，所以，你可要請客，我要吃一大份烤肉拌飯！”

　　江萊摸摸衣兜，然後掏出兩張錢幣，一臉無辜的看向馮仁。

　　“只有這麽多！”

　　“草，只有六塊，夠吃啥的。”

　　“一碗面條！”

　　“算了算了！買兩塊麵包將就一下吧！”馮仁沒好氣地拿過錢，朝馬路對面的超市走去。

　　“我也是服了，你就不會和你媽多要點！”

　　江萊聽了很不服氣，心想:你一分沒有我還沒說啥呢，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我媽每天就給我十塊當飯費，那四塊還別人了，剩六塊就不錯了，你以為我是子龍那家庭條件啊！每天都給五十，一百的！”

　　聽了江萊的話，馮仁突然後悔把程子龍留在保安室了。

　　馮仁在超市裡吃著索然無味的麵包，喝著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胖的擠成一條縫的眼睛注視著保安室，希望程子龍快點出來。

　　程子龍不在，他和江萊在超市連抽根煙的錢都沒有。

　　保安室。

　　“老師，這件事真和我沒關系，我就是路過。”

　　“那人家怎麽說你和那幾個社會上的人交談?這個你怎麽解釋?”

　　“那真不是我，我是他們動手之後才到的，他一定是看錯了。”

　　“那可有監控，你可要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你怎麽就不信呢！不信你們直接去查監控好了，那不什麽都出來了！”程子龍道。

　　那個位置無論是學校門口的監控還是超市門前的都看不到，查監控也查不出什麽來。

　　就算真的查學校門口監控，也只能發現程子龍和江萊一起出去而已，其他的只能是程子龍說什麽是什麽。

　　“你說的是真的?你真不認識他們?”門衛還在保持著那個姿勢。

　　程子龍滿臉的無奈，“真不認識，您都問幾遍了！哎——”他也是真服了這個門衛的堅持。

　　“老師，我還沒吃飯呢，能不能先讓我吃飯去?”

　　“我打電話叫你班主任來領你吧，你這什麽也不說，等你們班主任來了再好好問問。”那人在桌子上翻開一個本子，找到一頁，把電話打了過去。

　　“你再等等吧，你們班主任說十分鍾後到。”

　　程子龍看著已經開始往校園裡走的學生，知道自己是吃不到飯了，一會還得跟老班解釋。

　　以老班對自己的看法，

肯定認定是自己乾的，誰讓自己平時閑的沒事就總是給老班惹麻煩。　　摸著瘡癟的肚子，程子龍滿臉怨氣的坐在椅子上。

　　期間，門衛還和二十二班班主任通了話，把這件事通告了他。

　　老李的到來比十分鍾晚了一些，差不多快十五分鍾了，離上晚自習也只有五分鍾。

　　老李一進來笑著就和門衛寒暄，好像都沒看到程子龍一樣。

　　此時，門外馮仁和江萊也剛進校門，兩人好奇的透過玻璃門往保安室裡看，只看到門衛正和一個人說著什麽，並沒有發現程子龍的身影。

　　保安室都是玻璃牆，但除了門之外，都是單向透視玻璃。

　　程子龍靠著玻璃牆站著，兩人自然是發現不了，還以為程子龍回教室了。

　　江萊看到停在門口不遠處的老班的車，加緊了回教室的步伐。

　　在老李的確認下，門衛也相信了此事與程子龍無關，還特意對程子龍道歉:“不好意思啊同學，耽誤你這麽長時間！”

　　程子龍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誰讓老班對門衛說他是一個乖乖聽話懂事的好孩子，絕對不會做這種事，聽的程子龍自己都差點信了。

　　老班有一點特別好，就是護犢子。

　　外界衝突從來隻堅信自己的學生是對的，如果發現是自己學生的錯，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對外評價自己的學生，只有勤奮努力的人，沒有不聽話的學生。

　　至於對內嘛，就是大眾化方式了。

　　你們是我教過最差的一屆，沒有之一，丟人謔謔！

　　看著老班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也不知道這句話他說過多少遍，說過多少屆的學生。

　　或者，這是一種期待，也是一種比較。

　　希望現在的學生可以變得聽話懂事，學習不在用自己時時叮囑著，變得更好。

　　當然，和自己教過最好的那一屆的學生比起來，才發現還真狗屁不是，竟他麽給自己惹事，擦屁股都擦不完。

　　程子龍靜靜地跟老班走出保安室，在老班白色的大眾車前停了下來。

　　“說說吧，您老又把我從飯桌上叫下來，怎麽回事?”

　　程子龍低著頭不做聲。

　　老班如期開始爆發。

　　“我開車回到家，坐到飯桌上，筷子還沒拿，電話就來了，說你參與校外打架，你知道我聽到後有多著急嗎?我拿起碗扒拉兩口飯，連菜我都沒吃，就開車往學校趕。”

　　“我說你什麽時候能讓我吃個安穩飯?不用多，五分鍾就行！實在不行哪怕兩分鍾也可以，但你不能讓我筷子剛拿上就放下吧！”

　　“哎，就沒有讓我省心的時候，教完你們這屆就是校長親自求我，我也不當班主任了，這麽多年我是受夠了，操不起心，更生不起氣。”

　　“為了那點班主任費把自己累出個好歹來根本不值！”

　　程子龍一直低著頭，靜靜地聽著老班抱怨。

　　他知道，老班說完，自己在乖乖認錯，然後給老班解釋一下，就沒什麽事了。

　　只要沒給班級扣分，不扣那點可憐的班主任費，老班就不會和你生氣，最多說你幾句這件事就算平了。

　　老班還要說什麽，但預備鈴響了，老班今天也有晚自習，直接打開車門鑽進車裡，然後從車窗探出頭。

　　“你給我回去好好上課，要是你再有下一次，看我怎麽收拾你！”

　　老李說著，狠狠按了一下方向盤，鳴笛表態。

　　程子龍指著一個標志，朝著老班大聲喊:“老班，學校裡禁止鳴笛！”

　　老班打著方向盤，強忍著從程子龍身上碾過去的衝動，從程子龍腳前駛過。

　　程子龍看著向地下車庫行駛去的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匆匆向教學樓趕去。

　　上樓的途中，嘴角的弧度逐漸消失，轉而表情變得冷淡起來。

　　馮胖子，你惡心我，就別怪我煽風點火。

　　忍你這麽多年，我也受夠了。

　　“子龍，你上哪去了?怎麽才回來?”程子龍剛一進門口， 江萊就問道。

　　“還能去哪！在保安室等老班來，老班不來，門衛不放人。”程子龍把棉服一扒，半敞著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對著江萊說道，“你說馮胖子是不是賤！把我留在那他很開心?讓我被老班罵一頓他很開心?看我不爽是吧?那我就讓他爽個痛快！”

　　“行了行了，子龍消消氣，還沒吃飯吧?”

　　“吃個屁！我氣都氣飽了！活該被揍，怎就沒揍死他！以後誰揍他都別跟我說，跟我說我也是舉雙手雙腳讚成，揍死活該！”程子龍氣憤道。

　　自己不就沒出面攔著嗎，然後就開始惡心自己，跟誰玩呢！真是越想越氣。

　　“你舉雙手雙腳不就成王八了嗎?”陳嘉怡笑著說著，遞過來兩盒餅乾，“喏，只有這個了，將就一下吧。”

　　“噓——噓——語文老師來了！”張子怡先是進來把門一關，身子往門上一倚，噓道，等同學們稍微肅靜一點，她才又開口，“今天做卷子，寫作文，不過題目不是卷子上的那個，一會老師投影。”

　　“那我回去了，餅乾記得吃！”陳嘉怡說完匆匆跑回座。

　　進座前照常來個“芝麻開門”，一掌下去，感覺自己手掌都麻了，在謝向峰氣得把手都舉起來卻下不去的無奈中，嬌笑著朝謝向峰做個鬼臉，回到自己座位。

　　“怎麽，你打算和馮胖子鬧掰了?”江萊問道。

　　“何止是鬧掰啊！有他沒我！”

　　“哦，那你退學吧！”江萊低頭找課外書看去了。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