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水流!劉珂伶!”
尖嘴猴腮的張大人,正細細咀嚼著兩個名字!
突然!他站起了身,狹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段水流說道:“老夫沒聽過!”
“砰!”
樓梯上段水流一腳踩空,差點摔了個大跟頭,濁世公子的形象盡毀,心裡忍不住腹誹對方“沒聽過你站起身,沒聽過你激動的不行!我靠!這糟老頭子!”
“來人!動手!”不再理會樓梯上的段水流,張大人朝著身後的衙役下了命令。
“我說不許動!”一下子,段水流急了,顧不得那麽多,幾步穿過人群,擋在了劉珂伶身前。
“嘿嘿!小子!清源縣,還沒有我張林不敢動的人!”張大人小眼睛泛著寒芒,冷笑著說道。
死死的盯著對方的小眼睛,段水流半天沒有動作,突然,他靈機一動說道:“張大人如此急切的抓捕,可是收了別人的好處?”
按道理來說,現在才剛邁入第三日,根本不到知府方大人給出的最後期限,而對方這麽急切的想要抓人,所以段水流猜,大半是因為收了清源縣富商們的好處。
畢竟在此之前,這些富商被段水流和劉坤扒下了一層皮,最近知府大公子遇刺身亡、方大人限期斷案都已經傳開了,富商們再不利用,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所以,這位張同知張林大人,才會如此急切的想卸掉劉坤的烏紗帽,以此斷絕劉坤最後的翻身機會。
直戳心靈的話,讓張林眼神微微顫了一下,緊接著不怒自威的說道:“小子!別亂說話,小心治你一個汙蔑朝廷命官之罪!”
“哦?是嗎?既然沒有收錢,那麽張大人這麽急切的想要抓人,是為何意?”根本不懼怕對方的威脅,一臉平靜的段水流反問道。
仰起頭,張林臉上抽動著笑意:“哈哈!黃口小兒,真是可笑!劉坤辦案不力,屍位素餐之人,本官抓不抓的?”
“抓的!但三日期限未到,張大人就這麽急?”往前走了一步,段水流死死的盯著對方的眼睛。
本就有鬼的張林頓時感覺到了一股壓迫傳來,輕輕的退後了半步,一息後,反應過來的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胡說!三日已到!”
“少扯犢子,今日正是第三日,太陽還沒落山,何來的三日期限已到?乖乖給本公子站一邊兒去,看本公子表演,否則耽誤破案,你覺得方大人會饒了你?”
“你這種收了錢的鬼,可是很好查的喲!”
最後這句話,段水流是貼在張林耳旁說的,霎時,把對方嚇的狠狠一哆嗦。
其他時候都還好,要是被方大人查出來,張林在他大兒子死的案子上收錢,那鐵定會死的很慘的。
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張林不敢賭,他考慮了許久,隨即才說道:“好!本官就給你這個機會,若敢戲弄本官,必讓你與劉坤一同入獄!”
周圍廣陵府的衙役都看傻了,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子,毫無禮數的讓張大人站一邊兒去,最終張大人還真就站一邊兒去了,這種情況,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太牛了!
“水流,走!別管我!”一旁聽見這話的劉坤急了,他知道段水流已經盡力了,不能再連累他。
“表姑丈,沒事兒!看我的!”段水流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眼神。
隨即,他轉過身,朝著周圍所有人大手一揮說道:“跟我來,順便把仨嫌犯都帶上。”
不一會兒,
所有人都到了二樓大公子的廂房門口,段水流揚起下巴說道:“接下來,是見證奇跡的時刻,誰都不許插話,否則耽誤了破案,方大人必定會讓你全家都不爽。” 扯著知府方大人虎皮的段水流,在這一刻,隱隱把在場所有人的氣勢都壓了下去。
“你看本官幹嘛?本官又不會阻撓你破案!”瞧著對方睥睨的眼神,張林有些心虛的說道。
“你插話了!”折扇輕輕一搖,撐成了扇面,段水流淡淡的說了一句,那表情,要多裝就有多裝。
頃刻間,張林被對方氣的吹胡子瞪眼,好半晌他才忍了下來,心裡惡狠狠的想到“要是不能斷案,嘿嘿,看老夫怎麽收拾你!”
清了清嗓子,段水流說道:“那日子時左右,大公子喚來了家丁趙二,口稱自己餓了!趙二站在門外應聲過後,就轉身下到了一樓!”
“沒錯大人!當時就是這樣的!”急於洗清嫌疑的趙二插話說道。
“來人,此人耽誤破案,拉下去重打十大板!”一直受氣的張林,頓時找到了發泄口,瞬間激動了起來。
“慢!”段水流大手一揮阻止了衙役。
“小子,剛才你可說過,誰都不許插話!”暗含威脅的張大人瞪著他說道。
“張大人,你也插了話,要不一起打?”眉毛一挑,段水流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開玩笑,你都想弄死劉坤了,段大爺還不針對你?
頃刻間,張林徹底沒聲了,站在一旁跟個空氣似的,只是顫抖的身軀出賣了他的憤怒。
瞧見眾人為我獨尊,段水流這才繼續說道:“趙二下到了一樓後,大公子就把門給掩上了,但他並沒有將門閂放進卡槽裡。”
“這時候一名手持鋒利匕首的人影,摸進了大公子的房間,他是一個高手,極擅長刺殺,進到房間後,趁著床上的大公子還沒反應過來,朝準大公子的喉部一擊得手。”
“此人為防止大公子死前掙扎引發響動,且又擔憂鮮血噴了自己一身,所以他來到了大公子的身後,抓住了大公子的雙手,用膝蓋抵住了大公子的身軀,而脖子噴灑的鮮血,就把床上、地面弄的到處都是!”
走到床邊,段水流指著地面已經乾涸的血跡,眾人一瞧,還真是這樣子,床上的血跡涇渭分明的一半有血漬,一半沒有。
這時候,劉坤、劉珂伶以及王捕頭三人激動的不行,估計段水流還真能破了這個密室殺人案。
“等大公子徹底沒了氣息之後,此人算準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再過一會兒,趙二便會端著面條上來,此時的他開始有些慌張了,趕緊來到了門閂前,把整間屋子做成了密室,然後逃離了現場。”指著門閂,段水流一步步的說道。
“他是怎麽做到的?”廣陵府過來的衙役中,有人忍不住問道。
“問得好!跟我來!”
段水流帶著眾人來到了隔壁廂房,神色淡然的說道:“剛才說話的小哥,罰你來推開這扇門!”
“呵!這有何難!”年輕的衙役走到門前,用力一推,發現門紋絲不動,隨即問道:“裡面有人鎖門?”
輕輕的搖搖頭,段水流說道:“沒有,撞開吧!”
話音剛落,清源縣的捕快,以及之前消失的小三兒衝了過來,幾人連撞幾下,就把門閂給撞斷了,眾人魚貫而入,果然裡面空無一人。
霎時,現場所有人心裡都豎起了大拇哥,段公子太厲害了,竟然真的能營造一個密室。
“想知道是如何做成密室的?”段水流微笑著望向眾人。
“想!”大半的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喲!張大人不說話,是不想知道?難道張大人不想破案?嘖嘖嘖,張大人,居心叵測呐!”破案的同時,段水流還不忘給張林上點眼藥。
來這麽多衙役,段水流猜裡面肯定有知府方大人的心腹,這時候不挑撥兩下,怎麽對得起張林?
鬱悶的張林簡直快要氣炸了,心想“你斷案就斷案,幹嘛非要把老夫給扯上,老夫到底造了什麽孽,招惹上了這麽個小煞星!”
“想!肯定想!非常想!”急於給自己表明態度,被一而再再而三捉弄的張林,這時候也顧不得同知大人的身份了,高舉雙手,就像一個求知欲極強的學子一般。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那麽本公子就大發善心的告訴你吧!是用的這個!”段水流指著門閂上的一根細線說道
“一根線?”眾人好奇的反問道。
“對!就是一根線!走,到隔壁,小三兒,你把隔壁做成密室!”段水流一指揮,眾人來到了隔壁另一間廂房。
綁好細線的小三兒趕緊踏過門檻兒,把廂房的門關上,隨後只見綁在門閂橫木上的細線繃直,頓時橫木從天而降,死死的搭在了卡扣上。
仙鶴樓的門閂很奇葩,一根橫木釘在門上,只要把它往下一摁,搭在卡扣上,就能把房門鎖死,但是從外面,你可沒法兒用刀尖之內的挑上去,畢竟門縫與門框形成了一個彎折的形狀。
“嘶!”
所有人倒吸了口涼氣,沒想到做成密室竟然這麽簡單。
沒有理會眾人驚訝的目光,段水流繼續說道:“那晚,凶手作案後,把細線打了個活扣系在門閂橫木上,細線兩頭握在手中,出去之後把門鎖死,然後拉動活動的那一根繩頭,企圖讓細線散掉,全部抽回手中。”
“但是他倒霉就在了這裡,細線的活扣在這時候竟然卡死了,一時間收不回來了,無奈之下,他只能發力將細線拉斷,然後一手拿著一根斷線離開了現場。”
“這就是密室的由來!”
當時段水流在大公子房間內,發現深褐色橫木上的勒痕(縫隙),就是這樣子造成的,要不是因為這個細微的痕跡,他還沒法兒破解凶手營造密室的手法。
“水流,那到底是誰殺了大公子?”一直沒說話的劉坤,忍不住激動的問道。
凶手作案手法有了、密室的由來有了,現在就缺知道凶手是誰了!
“嘩!”
折扇輕輕一收,一襲白衣的段水流,變扇為棍,瞬間指向另一名家丁,語氣猛然加重說道:“凶手乃是家丁三德!”
“哈哈!笑話!這位段公子是吧?你憑什麽說我殺了大公子?證據?證據呢?”三德不屑的說道。
微微搖晃腦袋,段水流眯著眼睛說道:“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呐!也罷!本公子就說說證據吧!”
“凶手作為大公子的家丁,知道對方平日不喜人穿鞋進門, 地面也是一塵不染。”
“在刺殺大公子的那晚,凶手怕穿鞋進入,會留下帶有塵土的腳印,所以,他在殺人前,將鞋子脫在了門口,與大公子的放在了一起。”
“等他做完密室的那一霎,恰好聽到了趙二端面上樓的腳步聲,匆忙之下,他犯了一個大錯!”
說到此處,懂事的小三兒,趕緊遞給了段水流一樣東西!
“咻”的一聲,段水流把一隻鞋子扔在了三德懷裡:“他的大錯就是,把大公子的鞋穿走了,自己的留在了案發現場!所以仵作驗屍的時候,感覺大公子屍體僵硬極快,穿鞋好幾次都穿不上,那是因為鞋子根本就不是大公子的,而是身材矮小的凶手的。”
“我說的對嗎?身材矮小的三德!”
段水流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懂事王小三兒,趕緊拍打著雙手,為自家公子鼓掌,緊接著,周圍所有人也跟著鼓起了掌,那場面簡直是要多騷包就有多騷包。
隔了好一會兒,段水流心滿意足的露出了微笑,隨後淡淡的伸出手,往下壓了壓,掌聲才停止下來!
“哈哈!不愧是清源縣俊才段公子,吳某早有耳聞,未曾想如此天衣無縫之事,竟然被段公子給破掉了!吳某認栽!”身材矮小的三德哈哈一笑,脫下了腳上的鞋子,憑肉眼看過去,果然那雙腳比鞋子小很多。
“既然段公子如此破壞吳某的好事,那就別怪吳某得罪了!”咬牙切齒的吼完最後一句,三德雙腿一蹬,右手變掌為爪,直奔段水流喉部而來!
危險,瞬息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