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糊塗。

　糊塗人有糊塗的幸福，聰明人也有聰明人自己的幸福。

　秦廣林坐在床邊，伸手幫何妨順一下額頭的碎發，俯下身對著她眉心輕輕一吻。

　延續前世的路，改變今生的線，強行把它們重合在一起。

　——我們尊敬那些敢於付出代價改變命運的人，他們比那些整日祈禱，希望命運施舍的人更配得到幸福。

　聰明人的幸福，往往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你醒了?”

　看到何妨睫毛晃動，眼珠藏在眼皮下面打轉，秦廣林不由開口。

　“你剛剛趁我睡著了偷親我。”何妨睜開眼睛望著他，本來打算看他還會做些其它的什麽，沒想到剛醒就被發現了。

　“我親你還用偷偷的?”

　“不告而親就是偷。”

　秦廣林想了想，俯身壓住她的雙手，道:“那我現在告訴你，我要親你了。”

　“我拒絕……哎呀，臭死了，不要你親…哈哈哈…唔～”

　嬉笑著玩鬧一會兒，秦廣林扶著何妨從床上爬起來，搬個小馬扎到陽台給她安置好，讓她曬曬太陽，自己則去廚房做蔬菜沙拉。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在十月份並不燥熱，金黃的光線灑滿全身，何妨端坐在小馬扎上，靠著牆眯起眼睛，享受這一刻的時光。

　一陣微風吹過，不遠處的大槐樹枝葉招展，已經有點泛黃的葉子發出沙沙碎響，她伸手把鬢角的發絲挽到耳後，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扭過頭，隔壁陽台的小女孩正睜著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看向這邊。

　何妨怔了怔，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察覺到她視線放在自己肚子上，下意識摸了摸，擺擺手輕聲道:“你好啊。”

　小女孩兒怯怯的，像是想跑回屋子裡，站在原地頓了片刻，才鼓足勇氣沒有離開，小聲道:“你…你好。”

　許是意識到隔得太遠，她又提高音量重複一遍，結果聲音太大把自己嚇了一跳，何妨看她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小女孩兒摸了摸頭，也跟著笑起來。

　“你多大了?”

　“我六…六歲了。”小女孩兒掰著手指數一遍，點頭確定道:“六歲。”

　“六歲呀，馬上就要上學了呢……”

　“嗯嗯。”

　隔著陽台，小女孩兒身高不夠，趴在欄杆那裡只能露出頭與部分肩膀，漸漸放開了以後話也多起來，與這邊挺著大肚子的何妨說著話，看得出來很開心。

　“你和誰說話呢?”秦廣林端著做好的沙拉出來，聽到陽台的小聲碎語，不由納悶地過來。

　“她叫小善。”何妨歪著頭示意秦廣林看那邊。

　“你好啊……”

　秦廣林打招呼的方式跟何妨一模一樣的，伸出手擺兩下，效果卻一點都不一樣，他本身就長得比較高，長期鍛煉又練出一身腱子肉，隻穿個單衣站在那裡，大塊頭咧嘴笑著朝小女孩打招呼，無端多出一股壓迫感，嚇得名叫小善的女孩兒臉色一緊，偷偷把頭低下去，隱沒在牆那邊。

　“這……”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裝作沒看見何妨的白眼，扶著她起身準備到客廳去吃東西。

　“小善再見，認識你很高興。”何妨不知道她還在不在後面，輕聲說了一句便挽著秦廣林回到屋裡。

　待到陽台安靜下來，另一邊陽台上的小腦袋才又慢慢露出來，睜大了眼睛左瞧右瞧。

　“以前沒見過，新搬來的?”秦廣林隨口問道。

　在這邊住了兩年，天天在小區裡散步閑逛，基本上大部分住戶他們都已經照過面。

　“可能是吧。”

　“嘿嘿，小女孩兒真可愛，以後我們女兒肯定更可愛……膽子也要更大才行。”

　秦廣林揉了揉臉，自己長得又不凶神惡煞的，只不過壯了一點而已。

　嗯，這叫壯。

　再碰到不長眼的癟三，頭都給他們擰下來。

　……

　……

　國慶七天轉瞬即逝，在秦廣林殷勤伺候中度過，八號何妨又開始去學校上課，秦廣林習慣性開車去上班，坐到車裡才想起來自己已經離職了。

　不用再過去上班了，待在家裡畫畫就行。

　一晃五年過去，又活成了當初的樣子……秦廣林一邊感歎一邊從車裡下來，回到家裡躲在書房，拿著何妨的重新溫習起來。

　這部一共分七冊，他畫漫畫卻不能畫七季，有些細節需要取舍，何妨的筆觸很細膩，一環接一環，環環相扣，要整理起來不容易。

　一直看到臨近中午，十一點多訂好的鬧鍾響起，他才伸個懶腰，走出書房幫何妨準備孕婦餐。

　“這麽香……有人伺候就是好。”

　何妨中午休息時間回來，一進門就聞到撲鼻的香氣，在懷孕後兩人的日常互換了身份，以往聞著菜香進門的都是秦廣林，現在換著體驗一下，還是挺開心的。

　“怎麽不等我去接你……做個飯耽誤了。”秦廣林拎著鏟子探出個頭，見何妨在拆茶幾上放的水果袋，連忙道:“等等……這邊才是你的，那邊不是。”

　“嗯?”

　“你吃這個，這邊洗好的，那個還要重新洗。”

　“怎麽這麽多?”何妨納悶。

　“桌上那袋你下午上班帶過去辦公室，給同事分分，畢竟大著肚子，平時肯定會多關照一下，帶些水果零食什麽的意思意思……萬一有什麽事也更盡心一點。”

　秦廣林在廚房裡說著，他都已經幫何妨安排好了一切，不管怎麽樣，辦公室裡有個孕婦，總會有些影響，比如開空調吹風扇之類，都不能那麽肆無忌憚，不管人家在不在意，都得意思一下，雙方心裡都舒坦。

　退一萬步說，萬一出什麽事，磕了碰了之類的，同事幫忙也會更盡心一些。

　“想的真周到，我是你老婆還是你是我老婆?”何妨啃著蘋果進來叭他一口，“替別的老師先謝謝你。”

　“出去，這麽大油煙你進來幹嘛?”

　“哦……”

　廚房裡滋溜亂響，何妨轉身出來客廳坐到沙發上，聞著不斷飄出來的飯香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靜靜待一會兒，拿手在肚子上撫摸著。

　“想什麽呢?”

　“想新書。”

　“想出來了嗎?”

　“嗯，我要寫一個時空旅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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