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秦暘帶著於大勇赴宴松鶴樓,范家家主范清泉親自在樓下大堂迎接,擺足了誠意,一點都看不出兩個月前對於大勇等人愛搭不理的狀態。
“秦少俠,請,”一身錦衣華服的范清泉抬手引路,道,“范某已是在頂樓為秦少俠擺好宴席,就等秦少俠你來了。”
“范家主,客氣了。”秦暘客隨主便,隨著范清泉步上樓梯。
他舉止有度,雖然不如范清泉那般懂得繁複的禮節,但那鎮定自若的平靜氣質,卻是令范清泉對其再度高看幾眼。
在范清泉眼中,這位秦少俠可是一點都不像江湖草莽,和丐幫的那些個乞丐更是一點都不相似。若非見他當真不熟悉一些禮儀,范清泉恐怕還會以為秦暘是哪位貴公子玩遊戲江湖的套路呢。
不說別的,單就秦暘現在這氣質,就不像什麽野路子出身。
三人一前二後,走上頂樓,剛踏上樓層,就聞一縷奇香撲鼻而來,立時勾起了秦暘和於大勇的饞蟲。
尤其是於大勇,那吞咽唾沫的聲音在被包樓的松鶴樓中顯得極為響亮。
“哈哈,秦少俠,”范清泉朗笑一聲,“范某專門請了臨江郡那邊醉客樓的大廚,為二位做了一道佛跳牆,作為接風洗塵的主菜。
聽聞此佳肴乃是丐幫先輩所研發,用來招待秦少俠這樣的丐幫俊傑是再合適不過了。”
“丐幫先輩可研發不出鮑魚海參等山珍海味為材的佳肴啊,畢竟我們都是乞丐,”秦暘深深聞一下,“鮑魚、海參、魚唇、犛牛皮膠、杏鮑菇、蹄筋,光是秦某聞出來的這幾樣,就不是單憑錢能買到的東西。在這天南道想吃到海味,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天南道地處內陸,與最近的南海都隔著千裡之遙,想要在天南道吃到海參鮑魚這樣的海珍,可不是憑有錢就能做到的。
“范家主今晚這宴,怕是有其他客人啊。”秦暘似笑非笑地道。
想在天南道吃到海產,最簡單的門路就是靠水運。漢江支流之一就直通南海,從水路運輸海產,靠著冰塊和一些修煉冰屬內力的武者保鮮,是能夠將海產品從千裡之外的南海運到天南道來的。
不過這一路上耗費的人力物力,可非是一般人能承擔得起的。據秦暘所知,天南道中有門路有實力將這海產品運來的,也就只有臨江郡的漕幫分舵了。
“本以為范家主是來宴請秦某,沒想到還有其他客人啊,這般想來,卻是秦某自作多情了。”秦暘一手按住於大勇要揚起的拳頭,一邊淡淡道。
屬於人仙武道武者的敏銳直覺讓秦暘感應到這一樓有其他人的存在。呼吸微弱,輕不可聞,若是還未突破的秦暘,恐怕都發覺不了此人的存在,只能憑佛跳牆的原料猜測。
‘煉氣化神境的武者,雖不及應柏峰,但在這個境界應該也是沉澱不短的時間了。’秦暘如是判斷。
秦暘左右環視,裝作在尋找藏身之處一樣,最後鎖定酒桌不遠處的屏風,道:“屏風後面的那位朋友,不現身一見嗎?”
“好一個丐幫秦羽。”
屏風之後,一道挺拔的身影緩緩踱出,以沉穩有力的聲音道:“單憑一道佛跳牆就能猜出余某的存在,秦羽你不適合當乞丐,但比較適合混公門。”
“閣下,”秦暘不客氣地道,“不先說說你的身份嗎?”
“余某的身份,你還猜不出來嗎?”
這個身著青色勁裝,看起來十分強硬的中年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酒桌的主位上,
拿杓子撈起佛跳牆中的一塊海參,道:“這佛跳牆的原料,就是余給的,廚子,也是余某叫來的。” 他將海參納入口中,緩緩咀嚼,一雙眼睛看著秦暘,似乎要看透秦暘的心一般,“你昨晚佔的莊園,也是余某叫人購下的。你說余某是誰?”
“原來是余副舵主啊,久仰久仰。”
秦暘也過去大馬金刀地坐下,就坐在余淮山對面,道:“有一句話余副舵主說錯了,秦某昨晚佔的莊園,那是江河幫的。而江河幫,奸淫擄掠,怙惡不悛,按照大夏律······”
秦暘毫不避讓地和余淮山對視,“是要判死刑的。余副舵主要是和那莊園扯上關系,可不好脫身啊。一個不慎,說不定連余副舵主也要搭進去。”
江湖仇殺和人口販賣是不同的,前者是江湖事江湖了,後者就涉及到大夏律法了。
真要較真起來,余淮山的確是有可能搭進去。漕幫背後的朝廷大員總不可能為了一個副舵主出面來保人吧。
“所以,余某想請秦少俠行個方便,”余淮山淡淡道, “請秦少俠將余淮義交給余某,你我恩怨就一筆勾銷。”
“這可難辦,”秦暘一臉為難,“我丐幫向來不干涉靖武司的職責,即便是抓了某些作奸犯科的人,也會交給靖武司查辦,而不是我們自己將其處死。余副舵主若是想要人,怕是要找靖武司的應掌使了。”
“這麽說來······”
余淮山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屬於煉氣化神境的氣勢緩緩壓來,“秦少俠是不肯給余某面子了?”
“不是秦某不肯給余副舵主面子,而是秦某這個小人物想給都沒面子可給啊。”
秦暘站起身來,“抱歉了,余副舵主,你若想要人,就去找應掌使吧。秦某明日就會將涉案主要人員移交靖武司,今日還需進行安排,就告辭了。”
“還有范家主,下次再一起吃飯嗷。”
說完,秦暘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一點都不在乎余淮山這個高手在此。
“秦少俠——”
“嗯?”秦暘回頭,“余副舵主還有話說?”
“丐幫初來乍到,多個朋友多條出路,奉勸秦少俠還是莫要多加樹敵為好?”余淮山看向秦暘的目光中滿是冰冷之色。
“秦某一向與人為善,余副舵主多慮了。”秦暘笑了笑,變相拒絕了余淮山最後的善意。
我把你表弟都給廢了,你我之間哪來什麽善意可言?
至於余淮山話語中的威脅,秦暘就更不當回事了。有本事你倒是來搞我啊,看我不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突破之後的秦暘,目前頭很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