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怎麽可能是你?”

　哪怕是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的適應，長孫無忌還是無法相信，白禮就是傳說中公子的事實。

　畢竟任誰去想，都不會想到將一位注定活不過三十歲的病弱公子，和傳說之中殺伐果斷，連朝廷的無可奈何的天門地戶之主，聯系在一起。

　因此直到此時，長孫無忌臉上驚駭的表情還是遲遲無法散去，目光之中也充滿了驚疑和不可置信。

　而面對面容有些崩壞的長孫無忌的問語，白禮也不由露出了一副玩味的表情，挑眉反問道:“為什麽不能是我?”

　一時間，讓長孫無忌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有心想要說些什麽，然而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想要說的話中，含還太多的主觀意識。

　是啊?

　為什麽不能是眼前的白禮?

　不錯，天門殺手的實力是很強。其中有記載的，就沒有低於半步天人境界的。強大者，更是有天人境界的實力。

　然而卻沒有任何一條規定，身為上位者，實力就一定要比手下人的實力強。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他們大行司，其中不少上位者，實力就遠不如手下。

　至於說，傳聞之中，天門地戶的公子，很可能就是都天組織之中的那位擁有天人境界的實力的天吳。

　這也只不過是傳聞而已，從來沒有任何一條明確的證據證明，這兩個人就是一個人。

　也從來沒有一條明確證據證明，公子的實力很強。

　再加上天門地戶的成名之戰，正是在北地幽州一帶。而認真想一下的話，似乎當初天門地戶大鬧京城之時，也正是三鎮諸侯公子入京之後的事情。

　因此如果按照這個邏輯來說，白禮也確實是可以和傳說之中的公子畫上等號的。

　不過說是這麽說，但實際上，卻著實是讓人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最起碼長孫無忌是很難接受。

　畢竟哪怕是作為敵人，長孫無忌也不得不承認，天門地戶的戰績確實是讓人稱道。甚至可以說是了不起！

　最起碼要是設身處地的想一下，長孫無忌可做不到對方那麽遊刃有余，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

　然而現在卻有人告訴他，這個讓他難以望其項背的人，居然是和他同齡。而且還是他之前不慎看得起，認為對方就是仗著他自己家世，恣意妄為的二世祖。

　這讓向來自視甚高的他如何能夠接受，又如何能夠認同。

　不過這個世界的意志顯然不會為一個人的喜好所改變，因此無論他心中承認與否，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對此，長孫無忌顯然也明白這一點。

　再加上他此時還是一個階下囚，生死由人，因此也就沒有在這上面糾纏。沉默了片刻之後，便直接道:“還真是沒有想到，讓朝廷損兵折將，苦尋而不得的人，竟是一個注定活不過三十歲的病公子。不得不說，二公子，你的隱藏還真是夠深的。”

　“我從來沒有刻意隱藏過，”白禮輕笑道:“只是有些人比較蠢而已。”

　“這其中也包括我是嗎?”長孫無忌自嘲道。

　白禮笑眯眯的道:“這不丟人，因為你不是一個人。”

　“有道理，”長孫無忌微微頷首，繼續道:“那我能知道，二公子讓人將我這個蠢人帶來，究竟是怎麽回事嗎?老實說，我不認為像我這種小人物知道二公子如此大費周章。”

　“小人物?”白禮聞言不由輕笑道:“長孫大人可不是什麽小人物，前太子府詹士、大司空、大行司中大夫長孫晏之子。大儒簡易、簡有若的高徒，現大行司駐西北道的最高長官。要是這都是個小人物，那這天下，就沒有什麽大人物了。”

　“二公子查的到是仔細。”長孫無忌面無表情道:“不過這些似乎並不足以讓二公子側目，相比較盡浮生、盡指揮使。馬服君趙大人……這些死在二公子謀劃之中的真正的大人物而言，就更是拿不上台面了。”

　“也許吧，”白禮對此也不否認，繼而道:“而且很多所謂的大人物一開始不過是販夫走卒之輩，而長孫大人，你的起點已經很高了。

　相對於他們而言，你只需要一點點時間，以及運氣，就能夠達到他們的高度，甚至更高。當然這有個前提，那就是長孫大人能活到那個時候。

　要知道其實很多人並不是自身不夠出色，而是他們都倒在了通往巔峰的路上，所以自古艱難為一死，同樣，活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二公子……覺得我有沒有這個機會活到那個時候?”長孫無忌挑眉問道。

　白禮輕笑著回道:“這就取決於長孫大人是否識時務了?”

　“識時務又如何，不識時務又如何?”長孫無忌繼續問道。

　“二公子這是威脅我嗎?”長孫無忌身子微微向白禮方向傾斜，眯著眼道。

　“提醒，善意的提醒，”白禮笑眯眯的道。

　長孫無忌眯著眼道:“看來……要是我不接受這份善意，怕是今天很難走出這裡呀。”

　“那倒也未必， ”白禮玩味的看著隱隱有出手架勢的長孫無忌，繼而道:“長孫大人也可以選擇通過自己的方式賭一把，也許能夠賭贏也說不定。”

　“……算了吧，我可不想拿自己的身體來試二公子手下的拳頭，”長孫無忌就這麽看了白禮的片刻，緊繃的身體終於開始緩緩的放開，繼而道:“不過二公子手下人才濟濟，就是天人境界實力的強者也不短缺，有這個必要浪費如此精力在我這等人物的身上嗎?”

　“長孫大人又何必妄自菲薄，謀害鎮西候這麽大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人有膽子做的。”

　白禮輕笑道:“對於像是長孫大人這樣有膽識，有能力的人放眼天下可不多見，我自然是求賢若渴，來多少都不嫌多。只是不知道，長孫大人的意下如何?”

　“……我這邊倒是沒意見，正所謂是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長孫無忌微笑道:“既然是賣，只要價錢合適，賣誰不是賣。現在的問題是，二公子肯開什麽價格?”

　“你妹妹的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