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雲散去，月光未明。

　接引霞光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黯淡。

　順著神識，林玄真試探著傳送了些許靈力過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金周的接引霞光驀地醒目了幾分。

　似乎充滿了電量的手電筒，照出的光在漆黑的深夜，更加顯眼了。

　林玄真懷疑，隔著半個祖洲的自在門所在的彌樓山上，都能看到歸雁台這一道接引霞光。

　與此同時，金周很快就被接引霞光帶著，消失在了天際。

　接引霞光一消失，林玄真也再探不到那天道意識的存在。

　她原本還想問問，那什麽申懷元的事。

　沒想到溜得還挺快。

　那麽……下一個飛升的，該是誰呢?

　她已經等不及要跟天道再做一次交流了。

　——————

　十二王夫還望著王上的接引霞光消散之處癡癡地看，金猛卻率先收回了目光。

　他如今都是煉靈境大圓滿，能飛升的概率和大王夫遊潛相當，與王上終有相見之日。

　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出面。

　金猛化作人形，走到林玄真身邊，恭敬道:“大師姐，王上提前飛升，這明日的六禽破殼禮，還請您屈尊主持。”

　他和十二王夫，如今該重新稱呼為六禽十二妖王，他們都不曾錯過玄真大師姐身上猛然爆發的血脈壓製。

　因此才有這樣的請求。

　林玄真幾乎把這事忘在了腦後。

　扔出去又被拋回來，果然無論如何都推不掉這六禽破殼禮嗎?

　孔越也走過來，對林玄真拱了拱手:“林道友，不如就在歸雁台逗留一日，六禽破殼禮千年一遇，實在是難得的盛事。”

　一隻白色幼羽的小雛雕站在孔越右側肩膀上，蹭著孔越的臉，親昵地附和著叫了一聲。

　林玄真不為所動，正要拒絕。

　“林道友，我已經完全接收了朱雀的傳承記憶！”

　孔越補充道，還偷偷看了其他六禽妖王和金猛一眼，好像那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秘密，不能叫多一人知道似的。

　林玄真剛想叫他傳音告訴自己傳承記憶的內容，卻先聽到了孔越帶著哭腔的傳音。

　“玄真吾主，請留到破殼禮後再走！剛才十二妖王，不知為何都對我惡聲惡氣的，我還需要適應，請吾主多留一日吧！”

　……

　這不是活該嗎?

　孔越把人家的小公主差點砸死了，現在又被認作親鳥。

　要不是那十三隻真正的親鳥，還顧忌著小公主對孔越的不一般，孔越這剛突破煉靈境卻沒多少戰鬥經驗的菜鳥，早就被拔光毛晾在歸雁台的古木樹枝上了。

　被瞪上幾眼又怎麽了?

　林玄真有心懲戒這種實力大增之後就沒了數，險些傷到無辜生靈的行為。

　雖說陰差陽錯之下，並未造成小雛雕的傷亡，但活罪難逃。

　孔越這蠢鳥成了小雛雕的童養夫，她對此樂見其成。

　只是這莫名其妙的，好像出嫁女懇請娘家人撐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孔越這自我認知和定位似乎出現了些偏差。

　“雖然你說我是朱雀之主，”林玄真想了想，傳音回道，“但我隻認當年那隻朱雀，你可不要再叫錯了。”

　朱雀不知道多少代的孫子和朱雀能一樣嗎?

　同理，林玄真自認為她和之前那個記憶中入魔的玄真不是同一個人。

　“好吧，那我便等到破殼禮之後再離開。別誤會，我早已答應了金前輩的邀請。但主持破殼禮一事，不必再提。”

　金猛自然不會勉強這血脈強大到令鳥戰栗的玄真大師姐。

　“大師姐願意留下，已經是飛禽妖族莫大的榮幸了。”

　金猛瞥了一眼孔越，真是怎麽看都不順眼。

　但聽這朱雀的話，似乎有事情要和大師姐商量。

　他伸出手，想要接過孔越肩上的小公主。

　不料，小公主靈活地轉了個身，背對著金猛，又蹭了蹭孔越的臉，依戀地叫了一聲。

　金猛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瞪了孔越一眼。

　孔越渾身一僵，經過一番理解後，顫著音問林玄真:“林……林道友，啊不，大師姐，小公主留下不妨事吧?”

　……

　林玄真示意金猛去修複那一塌糊塗的歸雁台，和被當中劈成兩爿的那株古木，她則帶著孔越去了近日休息的回雁峰。

　到了回雁峰上，林玄真設下一個隔音陣，直入主題。

　“說吧，朱雀的記憶中與我有關的事，是什麽?”

　離開那虎視眈眈的十三雙眼睛，孔越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他長舒口氣，才說道:“是關於神魔大戰之後的事。神魔大戰之前，四神獸都被玄真設陣困住了。後來陣法威力減弱，四神獸破陣而出，才發現一切都變了。”

　神魔大戰之後，玄真所設陣法威力大幅減弱，四神獸這才相繼蘇醒，破陣而出。

　可惜為時已晚，玄真入魔後，已經被封印在界心海中。

　那封印集結了上古萬族最強者之力，即使是四神獸也無力破開。

　封印了玄真的存真界，靈氣迅速衰竭，萬族壽命都顯著地縮短。

　整個世界都在衰弱，除了上古神族。

　天道漸漸成型，開始排斥那些動輒消耗大量靈氣的神族。

　後來的事，大體上與林玄真知道的一樣，盤古後裔用開天斧將這個存真界一分為二。

　大部分神族去了上界，而下界的衰退之勢也止住了。

　隨之而來的是，天道對逗留在下界的神族，排斥之力更強。

　只需稍微運轉妖力，就會被規則鎖鏈所傷。

　極少數神不願去往上界，便效仿盤古大神，重化靈氣散於這方世界，以作回饋。

　“四神獸決定要破除封印，解救吾主玄真。他們佔據四方，聯手以四象歸元陣祭獻了自己的本體和靈魂，在界心海的封印上，戳開了一個針眼大的小洞。”

　孔越停下話語，有些緊張地看了看林玄真。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林玄真平靜地聽完，只在那四神獸祭獻自身破開封印之時，微微動容。

　照孔越所說，界心海裡，有“玄真”的“本體”。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得通了。

　申懷元如今非人非妖，又極度接近先天之氣。

　他想要找界心海，就是衝著那最後一縷鴻蒙紫氣去的。

　“那麽，界心海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