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瞳?"這人這時辰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越千瀧馬上會意道:"原來大統領是早有準備,剛才的一切大統領怕是早在一邊看見了吧。"
"越姑娘,你既然已經在陛下面前領受翊衛副統領一職就需守這宮中的規矩。"
"宮中的規矩難道就是不讓我出去,要讓我被困在這裡嗎?"
雨瞳拱手,道:"姑娘現在若無皇命就不能出去。"
"我進來的時候怎麽沒聽過這麽一些破規矩?你分明是故意刁難。"
"好了,越姑娘,還是請你回去吧。"
雨瞳這麽百般阻攔到底是為什麽?
越千瀧拱手一拜,求道:"大統領,我只需要一個時辰去去就回來,還請你通融這一次。"
"規矩就是規矩,不可因一人而立,更不可由一人而廢。"
"雨瞳你就非要攔我?"
這人眼眸一挑,"如若不然呢?"
"好啊,這翊衛副統領的位子我當不起,還請雨大統領告訴陛下,從現在起我越千瀧便不是銀麒衛的人,這宮裡的規矩我守不了。"
"越千瀧,你要硬闖?"
越千瀧一下拔出了身邊守將的佩劍,可這劍鋒未動她就被忽然湧出的銀麒侍衛圍住了。
"硬闖宮門,這是死罪。"
越千瀧一言不發,她一動刀鋒就直指為首的雨瞳而去,可雨瞳還未出手她的劍鋒就被生生擋開了。
冰刃落地之時,越千瀧的動作也僵住了,"阿玦?"
那人護在雨瞳身前,臉上是隱隱的怒容,"我不是說過了嗎?阮非顏、太華山,這些都不需你來管,你到底在幹什麽?"
"阿玦你聽我說,寧王他是有意將我們送進宮的,而且我們一到宮中非顏就離開了,一定也是他有意不讓我們跟非顏碰面,非顏跟齊衍一定有關聯,她或許知道什麽內情。"
"內情?"
"阿真他跟我說過了,梓兮出宮的那天事有蹊蹺,我們得先去找非顏問清楚他們當天都發生了什麽。"
問清楚?蘇玦不由得心虛起來,此次阮非顏出宮是直接被送去寧王府的,公孫翎說他自有辦法讓阮非顏忘了在裴家別阮發生的事,絕不會讓那人牽連到寧王府。
"不要再管了。"
"阿玦,就算你不管,可我不能!"
"不要再胡鬧了!"蘇玦低喝一聲,邁步就將越千瀧拉到了身邊,他扼著這人的手腕,力道之大讓越千瀧動彈不得。
"你是怎麽了?沒聽懂我在說什麽嗎?寧王的心有有鬼,他是要把我們囚禁在宮裡。"
蘇玦回了一記眼刀,看這人還要開口竟一下將其打暈了,青年抱起越千瀧就要衝大寧宮方向。
"蘇玦。"
"大統領有何吩咐?"
"越千瀧擅闖宮禁,理當懲處。"
"大統領道如何?"
"本來這是死罪。"
"雨瞳大人!"牧言真立馬求情,道:"是我說要幫千瀧出宮的,如果要罰你連我一起罰吧。"
"既然有牧言大人求情,我當然要網開一面了。"
蘇玦回頭,正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拖下去,廷杖四十。"
雨瞳的話都涼了,可也沒見蘇玦松手,雨瞳笑道:"怎麽,現在連蘇副統領也要抗命?難不成,你也不想要這職位了?"
"她是女子,怎能領受廷杖?"
"國法規矩不分男女。"
"那我替她。"
這回答雨瞳倒沒想到,這兩人的關系原來這麽好嗎?蘇玦對越千瀧整日一副冷言冷臉的,平日避都避不及呢,怎麽今日要代她受罪?
"好啊,"雨瞳一揚手,"來人,請蘇副統領受刑。"
怎麽回事?自己原是一份好心,怎麽反害了蘇玦?牧言真在一邊心急火燎的,可他知道雨瞳的脾性,既然他已經當著眾人的面發了話,自己也不好駁他這新任銀麒衛統領的面子。
現下陣仗都已擺開,兩人將蘇玦按下後就開始施杖了,這用刑者不是宮人,而是銀麒侍衛,每一杖下去可都是卯足了力道的。但蘇玦趴在刑凳上,只是一聲不吭,縱然他的袍子上已見斑駁鮮血也沒呼一聲痛。四十杖過去之後那人額前已經布滿了冷汗,他緩緩從刑凳上起身,臉色雖然煞白但也沒見一絲痛苦。
這人的耐力就這麽好嗎?他銀麒衛的軍仗可不是這麽好領受的,挨過四十杖還能清醒如此的蘇玦算是第一個。
"阿玦,你怎麽樣?"
"沒事。"青年衝牧言真搖搖頭。
"你等等,我馬上叫人背你回大寧宮。"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你,你可以自己?"牧言真話還沒說完呢,就見蘇玦從另一侍衛手中抱過了尚在昏睡的越千瀧,他走得雖然緩慢但步子不審沉穩依舊,牧言真不禁歎道:"阿玦,他到底是什麽人?這麽重的傷,也能這麽輕描淡寫的?"
可他跟雨瞳都不知,蘇玦是感覺不到痛楚的。
蘇玦方才下手較重,以至越千瀧傍晚之際才醒來,女子一下從床榻上坐起。
越千瀧摸了摸後頸,好痛。
"阿玦,是阿玦下的手?"她驚訝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你也在幫著寧王隱瞞什麽嗎?"
是啊,黯辰劍、龍綃宮、還有近來太華弟子連續遇害一事,蘇玦總讓他感覺怪怪的。越千瀧搖了搖頭,她不敢往下再想。
"千瀧,你醒了?"
"阿真?"
少年端著些酒菜過來了,說:"餓了吧,快過來吃點東西。"
"我……"
"你不用再想著出宮了,我已經拜托他人出宮打聽,非顏她已經被送回太華掌門身邊,你現在如果去找她就是自己往火坑裡跳了。"
"那他們還有蜃天城嗎?"
"就在裴家別館。"
越千瀧總算松了口氣,只要他們還沒走她就有機會。
"阿……"越千瀧一下改口道:"蘇玦呢?"
"他在房中休息。"
"他倒是省的清閑。"
"千瀧,你今天不該那麽對雨瞳的,他現在是銀麒衛大統領,你若當著那麽多軍士違抗他的軍令的話他之後又怎麽服人?出宮的方法我們可以再找,但你不能這麽硬闖啊。你現在好歹也是有軍職的人了,在銀麒衛中違抗不遵可是要被處死的。"
"呵,"越千瀧冷笑一聲,"那就讓他處死我好了。"
"今天如果不是阿玦為你擋了這四十軍杖你肯定大半個月也起不了身。"
"廷杖?阿玦替我擋的?"
"嗯嗯。"如此牧言真將她被擊暈之事又詳細說了一遍。
蘇玦,越千瀧一時費解,這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猶豫多時後越千瀧才去了蘇玦的房間,推開門時那人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房中,看著窗外的燈籠發呆。
"你不是受了傷嗎,怎麽不好好躺著?"
"不需要。"
"就算你感覺不到痛也總會覺得無力吧,還是好好休息的好,要不我等會兒再想要出宮時你以怎麽會有力氣攔我?"
果然,蘇玦眼神一動,"你還想出去?"
"我非出去不可。"
"這有何用?阮非顏若知道些什麽她自會對暮昭明和厲染言明,用不著你插手。況且即便你去問了,阮非顏也只會將你當作太華叛逆來對待吧,她還會對你吐露實情嗎?"
"我跟非顏同是師父的弟子,她總會聽我一兩句的。"
"好,即便他會聽你的,也會想當日情形告知於你,但寧王已經將她送出宮讓她回到厲染身邊了,就算你知道內情了又怎麽樣?左右不過是被帶回太華山,或者囚禁或者懲處,你可還有機會弄清楚梓兮之事的真相嗎?"
對了,今日聽牧言真說起時一直激動,她也沒來得及細想。
"你這樣貿然出宮去尋找阮非顏不過是飛蛾撲火,匹夫之勇,到頭來徒會害人害己。"
看著蘇玦這虛弱的樣子,越千瀧的氣焰也弱了大半。
"出宮門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從承慶門硬闖,況且寧王今日將我們送入宮來顯然是在提防你我二人,你之前做法豈不是打草驚蛇?此來,雨瞳肯定會更加加強戒備,現在這大寧宮外一定滿是看護你我的潛伏者。現在要出去就難上加難了,你今天這做法是犯了大忌,你還一點都未察覺嗎?"
對了,她怎麽疏忽沒有想到呢?越千瀧緩緩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蘇玦冷言道:"我本想一切先順著公孫翎的意思先讓他放松戒備,再好找機會出宮,但你今天如此的作為,可真是把我的所有計劃都毀了。"
"阿玦,你也想出宮?"
"我想找到齊衍,公孫翎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越千瀧面露愧色,支吾道:"阿玦,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我不知道你有這個計劃,你如果早點告訴我的話……"
"早點告訴你就會怎樣?你會相信我的話,還是會依照我的計劃再自做盤算?"
越千瀧被這人忽然離來的眼神驚到了,那人目中含怒,刺得她不敢直視。
"你特意挑我不在的時節詢問牧言真,並讓他帶你出宮,是害怕我會壞你的事嗎?還是怕我會給公孫翎去報信?"
"我是不想連累你。 "
"連累?"蘇玦難得苦笑一聲,主女人依舊這麽虛偽,"單憑你,恐怕沒有此能吧。"
"你的傷怎麽樣了?"
"我困了,你出去吧。"
"阿玦,最近發生的事太多,我的確有些心亂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是我……"
"出去!"
直到那女子消失蘇玦才一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可惡,她竟然擅自向牧言真打聽而且還瞞著自己行事?越千瀧,她果然還是如此的言行不一。蘇玦平複下來,他一下恍惚,看到地上碎片時才訝異著,自己竟然會因為那人如此動怒,而他也不清楚,今天這四十廷杖,自己又到底為什麽要代她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