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瀧!”
蘇玦在周圍找了一圈也不見影子,難道遇到什麽不測了?蘇玦心中一緊,竟然有什麽能在他眼下讓人消失?蘇玦突然想到身上的火折子,這裡草木太密,要不乾脆一把火燒了方能看得清楚些呢?蘇玦找到了些草絨,一點火眼前的草木就燒著了。大火焚燒過後的地表是灰黑色,而奇怪的是這些植物生來無根,好像只是簡單鋪蓋在地面上。
“玦……蘇玦,是你嗎?”是越千瀧的聲音,“阿玦……”
這人躺在泥土中,身上都是植物的灰燼,可她周身沒一點傷,連剛剛的火苗也沒傷到她半分。
“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剛剛眼前一黑就沒意識了,好像有什麽東西拽住了我的腳,還好牧言真那家夥給的東西都沒丟。” 果然是這些植物有問題,蘇玦轉念一想,問:“你看看牧言真的包袱裡有沒有繩子?”
“沒有,要繩子幹什麽?”
蘇玦聞言竟解下了自己的腰帶,他將腰帶一頭系在越千瀧手上,另一頭綁在自己手上。
“幹什麽?怕我再走丟?”
“這裡詭異非常,我們兩個人一起比一個人的勝算大。”
蘇玦以前在太華秘境做過類似的事,雖然他沒了記憶,但行為處事還是一樣的。
“三天前在寧王府你不是說你是你,我、是我嗎?現在怎麽主動要將你我合二為一了?”
“你剛剛不是說要閉嘴?為何現在仍是如此聒噪?”
聒噪?越千瀧猛地將手腕一拉,差點將走在前面的蘇玦一把拉到懷裡。
“幹什麽?”
“我餓了,要坐下吃東西。”
“你在寧王府用了早膳,來的時候在馬車裡吃了三塊點心,以時辰來看現在不可能餓。”
“這兒路難走,我走累了,不吃東西走不動。”
蘇玦一癟嘴,根本不管她,正要往前時又被扯住了,此時越千瀧坐在一塊大岩石上,正一圈一圈的把那腰帶往胳臂上繞。
這女人真麻煩!蘇玦乾脆自己走過去,從包袱裡掰了一塊麥餅,說:“吃完就快走。”
“你跟我說說,你認識的素靈犀是什麽樣的人吧。”
“做什麽?”
“看看你認識的素靈犀跟我認識的那個人一不一樣啊。”
靈犀給他用符鳥穿過訊,讓他從越千瀧這裡套出她師父齊衍的下落。當下的滄浪原只有他們兩個人,正是好機會,如果不是因這個,蘇玦也不會答應同這人一起進來。
“靈犀她人如其名,天生根骨極佳靈氣斐然,而且生來良善,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那你知道她從小就喜歡你了?”
蘇玦神情一凜,低喝道:“她身份高貴,豈會跟我有這等心思,你再胡說休怪我無禮。”
“她之前為了幫你找女媧魂石連命也不要,而且還千裡迢迢的去豐都城找你,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麽?”
女媧魂石?豐都城?
“我說過,過去的事跟我再沒關系,就算我們曾經相識也是一樣,你無需再拿靈犀作幌子引導於我。”
“好啊,那你就跟我說說你現在的事唄,比如說,你的身體怎麽樣了?為什麽之前的那些傷口會在夜裡愈合?還有你為什麽會來宮中偷犀珠?是不是靈犀讓你來拿的?”
“無可奉告。”
猜到這人是這回答的越千瀧說:“不如這樣,我們來交換,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也回答你一個問題,怎麽樣?”
“我對你沒興趣。”
“那每次我回答你兩個,你回答我一個總可以了吧?”
算了,不如現在就為靈犀套出這消息,
省得日後費心,想著蘇玦應了聲:“我不用佔你這等便宜,你問吧,能說的我自然會說。”“那你來蜃天城之前住在什麽地方?”
“在啟荒城。”
啟荒城,對上了,他果然是被曄刹族的人救了去。
“你說自己師從太華山,那你師父是何人?在太華山學藝多久了?”
“我師父就是太華的執劍長老齊衍,他可厲害了,不過我在太華山還沒呆夠一年,到現在連禦劍都沒學會呢,倒是你天賦異稟早就學會了。”
禦劍術,這術法蘇玦聽說過,可自己從未修習。
“你的傷口怎麽會自己愈合呢?你之前筋脈盡斷的事還記得嗎?”
“我生來就是如此,至於你說的筋脈盡斷一事我不知道,”蘇玦看了看這人,猶豫了會兒就說道:“我曾經聽過齊衍的大名,他以劍術冠絕天下,傳聞他數十年來從無敗績,你既然是他弟子,可能帶我前去拜見?”
“當然了!你以前也是他的弟子,我們是師兄妹呀,你要回去見師傅當然可以了。”
“他此時可在太華?”
“從卻玉城回來我就沒見過師父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不過師父他這麽多年都在照世尊,現在應該也是去找世尊了吧。”
“世尊?那這個世尊在何處?”
“誒,我剛剛回答了你這麽多問題,你先回答我,你這次為什麽去永乾宮偷犀珠?”
“我家中有親人患病,犀珠能減輕他的病痛。”
親人患病?難道他說的是剛剛蘇醒的蘇燁樓?介於蘇玦之前的反應,她也不好直接說出那人的名字,隻問:“你在世上還有幾個親人?”
“一人。”
“那,他是你什麽人啊?父親?母親?還是兄弟姐妹?”
“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我可不知道世尊大人在哪裡,他失蹤的時候我還沒人間呢,不過在逐日祭壇的時候我跟師父提到了太華秘境,回山中師父就不見了,我想他應該是去太華秘境了。”
太華秘境?這地方可以讓靈犀去試試,只是不知道曄刹的符鳥能不能飛出這滄浪原。
“該你了,你說的親人到底是誰?”
“這個,我不能說。”
蘇玦還是一樣,一牽扯到燁樓就三緘其口。
“那他患的是什麽病?”
“與你無關。”
“怎麽與我無關?我們現在一起在寧王手當差也算是戰友了,你先告訴我他的病症,如果我以後立了功也可好在寧王面前為你討要犀珠啊。”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應對,不用你多管。”
越千瀧癟癟嘴,“那你的身體呢?你之後是不是還要回到啟荒城去?還有靈犀,她會不會來這裡接應你?”
“走吧。”
“我腿痛。”
“你耽誤的時間夠多了。”
“我……”想繼續聊天的越千瀧隻好瞎編:“我來月事了,今天是頭一天,我身體不舒服。”
“快起來。”
“我真的渾身無力。”
一眼就看穿這人謊言的蘇玦無能為力,隻好說:“我背你走。”
“好啊好啊!”還不及蘇玦彎腰越千瀧就自發跳了上去,蘇玦沒反應過來,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去。
“你怎麽如此不知自重?”
“自重?”越千瀧裝傻道:“什麽自重?你的意思是,嫌我太重了?”
罷了,跟這女人多說無益。
下雪了?越千瀧伸出手,怎麽剛剛還風和日麗就下雪了?而且現在還沒入秋啊。這怪異的場景讓她想起了志掩山,天象有異,必有妖魔。
“附近有妖獸。”
“我看到了。”蘇玦的雙眼盯在草叢的某處,那裡有一雙泛著淺綠色光澤的眼睛,而現在風雪漫天,眨眼間蔥綠的草木就變成了毫無生氣的銀白。
“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吧。”
“嗯。”
越千瀧笑說:“我在焚音谷遇到過雪狼,只是不知道這裡的狼個頭怎麽樣。”
這些皮毛灰白的畜生終於露出了真容,她本以為焚音谷的雪狼已經夠壯碩了,可這裡的狼群比它們還有大上一倍,而且它們的利爪長銳,甚至比猛虎還要長出幾分。越千瀧緩緩松開手,下來時她已經跟蘇玦靠背而立。
“你以前跟我說過不要妄用那弓箭,看來現在是時候了。”
“弓箭?”
涅穹箭和逐日弓已經融於越千瀧血脈,現在她心念一動手中便拿上了這兩件兵器,蘇玦身後有寒冰和烈火兩道氣息襲來,倏忽間,這漫天大雪竟然停止了。凝神間,身邊十來頭惡狼已經齊齊撲來。
“終於有動靜了。”女子看著波濤迭起的魘池, 眼中閃過一絲抑不住的興奮,“果然,她還是忍不住,只要逐日弓和涅穹箭在她體內,她就跟我族脫不開乾系。”
“師父,這就是你放任阿玦去蜃天城的原因?你早機知道越千瀧也在那裡?”
“非也,去蜃天城是蘇玦自己的決定。我早就說過了,一入魘池就存在太多變數,蘇玦現在的心性已不同於從前,他絕不會因為一個蘇燁樓就對我們言聽計從,對他,我們也只能是半聽半就,可誰成想到,他跟這個越千瀧倒有說不出的因緣。”
“留他在外或許會多生事端,師父,要不要現在將他帶回來?”
“你以為自己有能力帶他回來嗎?”
“徒兒無能。”
“你牽製不了蘇玦,也對付不了越千瀧,這樣想來的確無能。不過事到如今我已想明白了,既然我們無力牽製,就讓他們二人互相牽製的好。”
“互相牽製?”
“現在的蘇玦除了蘇燁樓不會再信何人,可好在這個越千瀧似乎仍舊對蘇玦全心托付,靈犀,你既然是她的舊友,自然要對此事多加引導。她天生就是我曄刹的兵器,雖然遺落多年已經忘了自己的來處可依舊只能為我曄刹那所用。靈犀,這一世好不容易將其尋到了,你可要好好養護,莫要因私情讓她折得太早。”
“弟子明白。”
“你即刻去蜃天城找機會接應,此次定要讓他二人在北域站穩根基。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你心裡清楚。”
浸燭讓她去幫蘇玦他們取得寧王和蕭祈煜的信任?
“記住了,不要在越千瀧面前現身。”
“弟子一定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