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皇山,自己竟然又回來了。
打開黎蘿和宜澤曾經住的小屋越千瀧不禁生出一股久違的懷戀,上次在濟硯城遇到黎蘿時來不及與她深聊,等他們從龍綃宮回來黎蘿卻已經離開了。
看著這些沾滿灰塵的舊物,越千瀧不禁在心中說道:宜澤,黎蘿現在過得很好,你大可以放心了,現在即便是沒有你,她也可以一個人過下去。
齊衍進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他看了看四周,似乎還比較滿意。
“樓上的房間我已經收拾出來了,你上去吧。”
“我在附近補下了結界,外人是進不來的,至於蘇玦,若有需要你大可再叫我。”
“知道了。”
“請再幫我準備些清水上來。”
越千瀧將蘇玦安置在樓下的房間,自己去屋外打水去了。蘇玦情況尚且良好,他的脈搏也比在太華秘境時強勁一些,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
“師父。”越千瀧扣了扣門。
“進來吧。”
示意越千瀧將水盆放在桌上後,齊衍又問:“千瀧,可不可以幫我找幾件衣物。”
“我之前一個朋友和他身量沒差多少,他的衣物應該能穿。”
“嗯,多謝。”
將衣服送進去以後越千瀧就在忙乎午飯了,黎蘇家裡存的米糧都已經陳了,她隻得先去山下的村鎮買米買乾糧。這一來一去,回來進至少得到天黑了。
房間中齊衍在床邊而坐,為那人換去衣物後他拉著那人的手,隻安安靜靜的看著,好像要從他如今的面容中找出往日所有的蹤跡。然而除了清瘦一些,這個的容顏的確未改,只是生出了一些灰發。
齊衍趴倒在床邊上,忽而像一隻小貓般依偎在這人身邊,小聲道:“師父,你受苦了,阿衍應該早點發覺的,這都怪我。”
這連日以來他都沒怎麽睡過,不過多時,他竟然在這人身邊睡著了。
太華山被毀於一旦了?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暮昭明沒有站住,虧得有厲染扶著她方沒有暈厥。
“掌門師尊,小心身體啊。”
她端坐在椅中,隻問:“凜曜城已經變成一片廢墟?”
“是的,”趙輕衣失望道:“當時緊迫,弟子只能讓大家撤離,什麽都沒來得及救下,那些古籍和珍品全都被埋於廢墟了。”
“弟子們可有傷亡?”
“除了幾名弟子有輕傷外,無一人受牽連。”
那就好,暮昭明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他們如今在何處?”
“正在太華山腳下幫著安置受難的百姓呢。”
“好,你且先回去,我與厲染長老隨後就趕來。”
“是,師尊。”
太華山毀了,在齊衍逃出太華秘境的時候她就該想到這一步的,可惜可惜恨啊,她終究還是沒能守住自己的承諾。
“這是宿命,在星轉輪中早就有預示了,你不必太過自責。”
“看來他已經打開了滅境。”
太華山和滅境之門本是連在一處的,滅境的禁製破了,太華山自然便不在了。
暮昭明歎道:“看來我們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我們隻知在此布下結界死守,殊不知他如果不用內力我們就不會再察覺到他的行蹤。”
不用內力?可他們一直守在城門處,若不用內力的話,齊衍是怎麽光靠著自己走出這座山城的?奇怪,除非,他還有幫手,能在自己跟暮昭明眼皮下悄無聲息的將人帶走。
“滅境既然打開了,世尊大人應該也已經被齊衍救走了吧。”
世尊,聽到這兩字的暮昭明面色複雜,說不清是喜還是憂。
“事到如今也再沒有法子,可既然世尊已經獲救,你便可以圓了心願,再見他一面了。”
“我不會用整個太華來圓自己的一個心願。”
“那再見到世尊你想要如何?再將其封禁於滅境嗎?”
暮昭明閉上雙眼,“就算回去恐怕也沒用了,既然大錯鑄成,就要除了這禍端。”
禍端……
暮昭明立馬言道:“不管怎麽樣,齊衍我們是留不得了,再有他的消息,你我合力殺之即可。”
“可這天地之大,我們往哪裡再尋齊衍的消息。”
暮昭明站起身來,冷靜道:“我們把結界撤了,先回去安排眾弟子再說,其他的都從長計議。”
因為嚴寒,太華山腳下村落不多,大都零星分布,這些村民們不知內情,隻當是天降大災,都把這些太華弟子們當活菩薩看。
從太華秘境出來後素靈犀帶著孟青闕到了周圍的村落,那人醒來後正看著同門的師兄弟們在幫大家搭建房屋。
“我之前已經幫你打聽過了,這次太華山的人都及時撤離了凜曜城,沒人受傷。”
“那齊衍他們呢?”
“消失了,阿玦也被他們一起帶走不知道去向。”
孟青闕驚訝道:“阿玦還受著重傷生死未卜呢,你就這樣讓他被帶走了?”
“我相信越千瀧,她不會傷害阿玦的,倒是你,現在太華情況不明朗,你這魯莽的性子倒不知會做出什麽事。”
孟青闕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頭,說:“之前讓你為我在齊衍面前求情,真是委屈你了。”
“以後再見到齊衍千萬不要衝動,他現在的功力比以往還要強盛,你惹怒他無非就是找死。”
“可他現在打開了禁地,我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
素靈犀忽想起當日被齊衍抱在懷中之人,那人的樣子自己在不日城見過,浸燭留了不少他的畫像,據說前任大司命就是死於主人之手。沒想到啊,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巫族最忌憚的人竟然被囚禁在太華山。可浸燭說過這人身份尊貴,連歷代太華掌門都對他言聽計從,為什麽他會被囚禁在秘境裡呢?
“青闕,你說的妖佞是怎麽回事?”
“我是小時候偷聽師父和掌門說話才知道的,他們說太華秘境中有關乎到天下存亡的秘密,而且被囚禁在滅境裡面的人一定不能放出來。可我沒想到,師父他們說的竟然是消失多年的世尊大人,我不明白,太華大半的法術典籍都得益於世尊,而且他不僅是齊衍的師父,還是太華代代掌門的導師,他怎麽會是妖佞呢?”
“那他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有四十來年了,具體,我也說不準。”
四十來年,上一任大司命也是死於四十來年前,那麽這一切就對上了,或者正是因為巫族發現了什麽,那人都不得不把自己囚禁在滅境。畢竟凰滅修為極深,就算集太華滿門之力也不可能逼他做不甘願之事。
“青闕,我要先回啟荒城了,你是留在這裡,還是跟我一起回去。”
孟青闕臉頰一紅,“你要帶我一起回去?”
“你如果不想跟你的師兄弟們在一起就住在啟荒城等我好了,我出來多日,回去也只是向師父報個平安,用不了多久的。”
“那,”孟青闕看了看不遠處的太華弟子們,說:“我還是跟你去啟荒城吧,我留下也陳情不了什麽忙。”
“嗯,我們這就啟程。”
現在滅境之門大開,浸燭的計劃已經走完了大半,她必須當面回稟好詢問下一步安排。
見到浸燭的時候素靈犀就知道這人心情大好,她妝容明豔,甚至還頭一次穿上了新衣。
“靈犀拜見師父。”
浸燭趕忙把她扶起了,讚許說:“你這次可是大勝而來,太華山沒了,滅境也終於再現於世,只是又多了一個礙眼的凰滅,真是有些美中不足。”
“看來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師父都知道了。”
“滅門一開天地震動,我當然會知曉。”
天地,震動?
“師父,不知下一步我們該怎麽做?”
“不怎麽做。”
什麽?素靈犀一臉迷惑,“師父,留給不日城的時間不多了,我們難道要坐以待斃嗎?”
“凰滅回來了,他殺你簡直是不費吹灰,而且他對我們巫族了若執掌,不管我們怎麽做他都會察覺,都不會讓我們有機可乘的,難道你忘了你娘親是怎麽死的了嗎?”
“靈犀不敢忘。”
雖說上一任司命是她娘親,可素靈犀跟那人從未見過,也談不上什麽情分,現在聽浸燭說來她覺得尷尬不已,在素靈犀心中,那人至多是算個殉族的前輩而已。
“師父,我們費盡心機打滅境,難道就要止步於此嗎?”
“這世上的東西,都是一物降一物,既然我們治不了凰滅,就一定有人能治得了他, 我們在一邊等著就可以了。”
“師父,你是說,齊衍?”
女子邪魅的掩面一笑,“他這徒弟不僅是人皇之後而且命屬破軍,只要他還活著天下就難安,凰滅明明知道這一點卻沒有早些殺了他,這不像他的性子。現在凰滅回來了,他們兩個也終有反目的一天,這兩爭之下必有一傷,不管他們哪邊傷了對我們都有好處。”
“凰滅他是仙身,齊衍是他的徒弟,難道還能傷他?”
“現在的齊衍已經不同於往日了,他有伏羲五臣相助,也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何況凰滅在滅境中受了這四十來年的折磨,能有多少修為還不一定呢,探明情況後我們再下手也不遲。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北域之事,北域的主子來位不正,我們還是得盡快還人家一個公道的好。蘇玦那邊,你就多照應吧。”
“是,靈犀明白。”
素靈犀從逐日殿出來後就折去了偏殿,最近發生了太多事,還是去看看蘇燁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