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發出城主令的這一人已經不在,那這道城主令自然無效。”
蘇玦一驚,“你要自盡?”
赤予走向蘇玦,他看著沉睡在他懷中的越千瀧道:“蘇琰就在赤幽的寢宮中,他是樂辭修和斷嘉留在世間的唯一血脈,往後,請你們多加照顧。”
“你放心,琰兒對我們便猶如親生。”
“琰這一字,極好。”說完這一句,赤予就走向了羅睺跟黃泉的所在處。
羅睺倚靠在黃泉肩頭,他此時雙眼已閉,僅有一點氣息。赤予拉住了羅睺的雙手,閉上眼睛後便開始運功。
原本僵硬的身子迅速溫熱了起來,羅睺覺得喉間乾澀,他掌中有一股神息,正在源源不斷的朝自己體內湧來。赤予……是赤予!他睜開眼睛想要掙扎,赤予是神人之子,如果他將體內神元都輸給自己,那麽已經在世四百余年的他瞬間便會化作一抔塵土。
“住手!”
“你不要妄動,如今,只有這樣才能收回那道城主令,之後請你回地府轉告閻君,請務必清除世間所有的地縛靈,這樣琉璃鏡自然能關閉。”
“這些君上都會安排。”
“那麽,閻君,他是否還有辦法救治黃泉嗎?”
羅睺搖搖頭,“你應該知道,血契一破就神魂皆散,可如果尚有那顆人心的話,或許閻君會有辦法讓他重回人間。”
“是嗎?”赤予用空出的一隻手掏出了胸中的人心,他霎時眉頭緊皺,如今體內幽冥的神元將盡,他終於又體會到了這疼痛是何種滋味,“煩請將此交給閻君,黃泉之事,拜托了。”
羅睺一時恢復了氣力,他回握住赤予的右手,問道:“你可還有話需要我轉達?”
轉達給誰呢?黃泉?還是樂辭修。
“不必了。”
隻可憐了阿柒,他跟自己締結契約,如今自己身死,阿柒也難逃此劫。
“若有可能,請幫我找到阿柒的屍骨,將我們埋在一處吧。”
羅睺應下了,不過須臾,他眼看著赤予在自己眼前隨塵而散。當真世事難料,在來百罹城之前他就做了好跟黃泉共同赴死的準備,誰知,最後救自己一命的是赤予。
他看著手中一顆尚在跳動的人心,呢喃道:“之前我的這條命是君上的,往後,它便是屬於你跟你的孩子了。”
千年前他也不過是個枉死的凡人,承蒙赤凌開化他才走上了這條修羅之路,終而成了地府第一‘殺神’,不過說‘神’太過牽強,他不過是跟赤凌結下血契的寄生者,正因還是凡人之軀才能在幽冥跟地府兩界穿梭。如今赤予將自己的神元給了他,他倒跟赤予一樣變成人神交互之軀了。
“現今琉璃鏡之事終於告一段落,不知這位大俠可否帶我們找回幼子,幫我們重返人間?”
蘇玦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羅睺給這人心施下一層咒印,說:“重回人間的路我知道,不過回去之後還請二位將志掩山上的地縛靈盡數毀去以絕後患。”
“自然。”
蘇玦跟羅睺在赤幽的寢殿找到了還在沉睡中的蘇琰,孩子身體無礙,不過是中了赤幽一些安眠的咒法,而孩子找到後不久越千瀧也醒轉。羅睺正要帶他們去出口處,幾人剛邁出百罹城就看到了之前的素靈犀還有另一個男子。
“靈犀!大師兄?”
“阿玦——”
兩群人聚在一處,素靈犀衝過去一下抱住蘇玦,繼而吧他上上下下都看了個透,確定蘇玦無事後才將目光放在了他懷中的孩子身上。
“阿玦,這……這個孩子是?”
“是我的孩子。”
“什,
什麽?”不只素靈犀,連寧辰也大吃一驚,他頓時變了神色,板起臉來質問:“你離開太華不到一月,怎麽可能會有孩子?這是觸犯門規的大忌,切不可胡言讓太華蒙羞!”“這不是師兄的孩子,是從我肚子裡跑出來的。”
“千瀧師妹?你難道是神智不清了嗎!”
見狀,深知原委的羅睺方說:“這的確是越姑娘孕育的孩子,但並非越姑娘的血脈。他是四百余年前宸國大司寇端嘉,跟赤予養父樂辭修的孩兒。當年赤予殺害端嘉後才發現她懷有樂辭修的孩子,於是將不到四個月的胎兒從端嘉腹中取出,赤予這些年,也一直在人間尋找可以為他孕育這孩兒的子女子。”
真是匪夷所思,這麽說赤予就是需要一個?
“之前換了多位女子也毫無用處,直到遇上千瀧,這孩子才在她腹中開始成長。至於後面怎麽降生的,你們當知幽冥的時間跟人間有多大不同,越千瀧失蹤的這些天足夠她生下孩子並撫養到滿月了。”
素靈犀終於松了口氣,就是說,這孩子跟蘇玦沒有關系。
“原來如此,那麽師妹打算將其帶回門中嗎?”
“當然了。”
蘇玦又補充道:“這孩子就是師父讓我們來豐都找的人,出於這一點, 我們也必須將他帶回去見師父。”
齊衍早就料到這孩子跟他們的因緣了?
“事情已經解決,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羅睺正要帶路,走了幾步才想起什麽的問道:“素姑娘,你們可曾見過阿柒?”
阿柒?!聽到這名字寧辰跟素靈犀都面露難色。
“他,阿柒他……”
“我知道他已經死了,只是我答應過一位故人要收集好他的遺骨。”
寧辰直言:“阿柒本是跟我們一起來了幽冥,不過走到半途他便身有不適,說了幾句身體就化為一抔煙塵被風吹盡了。”
已經被風吹盡了?
“當真一點也不剩?”
素靈犀從腰間拿出一物,正是阿柒所用的骨蕭。
“就剩下這個了,是阿柒的貼身之物。”
羅睺接過來摸了摸,“這是用人骨做的?”
“看起來是。”
“是誰的人骨?”
素靈犀愛莫能助的搖搖頭。
“素姑娘可否將此物將給我?”
“既然你言說赤予已經將自己的神元渡給了你,你也算阿柒的半個主子,這東西是他的遺物,你要留著就留著吧。”
阿柒不過是寄生於赤予之上,這結果他早就猜到。
“從前面走出去就是志掩山,素姑娘應該不陌生。”
“我知道怎麽出去。”
羅喉看著蘇、越二人,撫了撫蘇琰的額頭,說:“記住你們說過的話,往後這孩子,我跟君上自會關注。”
聽他的意思是要神降了?幾人拱手,跟羅喉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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