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玦昏昏沉沉的,差點栽倒在越千瀧肩頭。
見狀孟青闕捅了捅梓兮,偷偷說:“每一把都不玩,你看,阿玦要不行了。”
蘇玦甚少喝酒,對自己酒量沒有深淺,這一通灌下來都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洛公子,到你了。”孟青闕將色子遞過去。
“共飲……”洛吟桓指著上頭的格子,問道:“這個五條,是什麽個意思?”
“這刪子上頭說了五種飲酒的方式,你抽到的是第五種。”
“喝酒的,方式?”
“沒錯,而且冊子上說了要跟你的下一家一起完成。”
洛吟桓看了看蘇玦,又看了看越千瀧,“我的下一家,那豈不是……是越姑娘?”
“的確是。”阮非顏再開口,難免帶著幸災樂禍的語氣:“但是這方式對越師妹說有些不便。”
“哦?為什麽我不便?”
“你是女子,當然不便了。”阮非顏說著將那大敞口的青瓷酒杯咬在嘴裡,又讓梓兮往裡頭倒滿了酒水,將身挪到了越千瀧那邊。
“小師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阮非顏將杯子放下,說:“既然是共飲,就是說讓你咬住杯子這邊而洛吟桓咬上杯子另一邊,兩人要在將杯中的酒水喝到一滴不剩而且不能讓杯子掉下來。”
一滴不剩?還不能掉下來?這樣豈不是只能用舌頭了?越千瀧想著就不由得發笑,這是誰想出來的整人法子。
“這個我不參與。”
“又不是你擲的色子,參不參與也由不得你吧,這還要問問洛公子。”
“我……”洛吟桓猶豫了下,最後竟答應了。
這居心可真謂昭然若揭,孟青闕一雙眼睛在蘇玦和越千瀧兩人間晃悠,今天這酒局可不得了,像是一下把這三人關系挑到白日底下了。
越千瀧氣極,質問道:“洛吟桓,你憑什麽答應?”
“我憑什麽不答應?在下不勝酒力,不能跳過。”
“你現在耳清目明的,哪裡像不勝酒力了?反正我不參與!”
“這樣說來,越姑娘是想抵賴了?”
“誰想抵賴了?明明是你借機要讓我難堪,之前的救命之恩你都忘了嗎?”
“我來。”蘇玦拉了把越千瀧,隻說:“我可以替千瀧。”
“蘇公子可以這樣嗎?”
“規則中難道說了不可以?”
蘇玦一個眼刀襲向孟青闕,震得那人立馬應道:“可以可以可以,只要阿玦你願意當然可以。”
但兩個男子做這事是不是太不雅了?
“好,我今日就應了。”
洛吟桓叼好了酒杯,蘇玦也叼了另一邊。
這酒杯的杯口敞大而且杯身也不淺,上面的酒水還好說,可下面的怎麽也喝不到,難道要人伸出舌頭一點一點去舔嗎?酒水空了小半後兩人隻叼著杯子大眼瞪小眼,突然洛吟桓緩緩坐了起來,高低落差下杯中酒水自然流到了蘇玦嘴邊。
孟青闕邊擊掌邊讚說:“一下就想到了法子,洛公子真是機靈。”
如此又繼續了幾輪,幾壇子酒都快喝光了也沒分出勝負,除卻梓兮和阮非顏,其他幾人一個個都喝得差不多了。
“來,我一個人喝著沒意思,你也跟我一起喝,我們……一起喝它個不醉不歸!”孟青闕一下靠在洛吟桓身上,竟縮在脖彎裡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你擦的是寫瓊花的香粉,對不對?好聞好聞,真好聞!”
“孟兄,你醉了。”
“醉了?我沒醉!”孟青闕站起來又蹦又是跳的,“來,你也起來,我們老坐著多沒意思,哥哥……哥哥我帶你找樂子去。”
“梓兮師兄,
這個孟青闕又要開始耍酒瘋了。”孟青闕酒勁越發大了,乾脆雙手環抱著坐到了洛吟桓大腿上,還一口一個‘美人兒’、‘姑娘’的叫得親昵呢。
“孟兄!”
“你有沒有想我,我……我可想你了。”
洛吟桓嫌惡的一扭頭,可那人愣是鉗住他的下巴將他臉扳了回來。
“我知道,你心裡,只有你的阿玦!可人家都有千瀧了,你說對不對,阿玦你跟他說。”
這人在說什麽鬼話?
“阿玦,蘇玦——”
那邊蘇玦栽倒在樹下,早就不醒人事了。
“你不要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人家靈犀還等著你說話呢,蘇玦!”
素靈犀?這又是哪門子人物?聽孟青闕的口氣好像對那人有意。對上梓兮迷惑的眼神,越千瀧‘噗呲’一笑,孟青闕那點小心思她在虞山就看出來了,如果當時靈犀妹子沒回南疆,這家夥一準會跟到祖洲去。
“靈犀,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蘇玦,所以,我就在這兒等你,因為你我才沒舍得下山。太華山裡有這麽多師妹,可我從來……”他打了個酒嗝,呼出的酒味讓洛吟桓一陣惡心,“我從來都沒對師妹有這種感覺,其實你……你挺可愛的。”
說完他就黏到了洛吟桓身上,像隻鼻涕蟲一樣怎麽甩也甩不下來,洛吟桓認了栽,乾脆找開扇子生生將他那張臉跟自己隔開了。幸好這裡花香四溢,要不他就是熏也要被這人熏死。
“這素靈犀又是何人?”
“說來話長,等梓兮你們有機會見到就明白了。”
“現在暈了兩個,天色又晚了,我們該怎麽辦?”
“我看這景色極美,不如今晚就露宿在此?”
露宿?洛吟桓建議不錯,但他們男男女女六個人,是不是不太方便?
“這兒硬邦邦的,我可不想露宿,要睡你們睡,本姑娘要回去了。”
梓兮一喜,趕緊借著台階就下,“堂中大師姐管束得嚴,要不我帶非顏師妹先回去,幾位在這邊自便可好?”
“這樣也好,那有勞你回去告訴虞則我的去處。”
如此一來剩下四人,越千瀧也有些不勝酒力,跟洛吟桓聊上幾句後也就靠在蘇玦身邊睡去了。
當下月半中天,這春分之日眼看就要過去。洛吟桓輕輕晃了晃孟青闕,他睡得跟死豬一般,被這人強拉開後也毫無知覺。洛吟桓躡手躡腳的走在流光徑中,看天色應該快到時間了。
“那人到底在哪裡呢?”小聲呢喃之後洛吟桓就看到右邊的岔路口有一道柔光傳來,空中隱有花瓣飄出,竟然是山桃。
洛吟桓前移上去躲在一僻靜處,前方之人白衣勝雪,一看果然是齊衍!
他眼前景色突變,一下出現了幾株桃樹。
“阿衍……”這聲音無風無塵,短短兩字就讓洛吟桓起了一股懼意,“為何種下這些?”
“因為師父喜歡。”片片落紅之下有個面色如霜的小男孩,他將雙手負在身後,仍是穿著一襲白衣。
“你從何得知?”
“因為每次玉虛林中的桃花開放時,師父就會出現。”
“是嗎?竟連我自己也未曾發覺。”這男子背對著洛吟桓,從這裡只能看到他的一襲墨發。
“原來這數月來,阿衍是在種這些桃樹。”
“嗯!”
白衣人衣袖一揮,那些桃樹立馬被烈焰包圍,不惶多時就化作了灰燼。
“師父!”小男孩愣在原地,眼中隱隱可見淚光。
“怎麽,覺得委屈?”
“不,阿衍不委屈。”
“你體內有人皇之血,豈能因這些俗事耽誤修為,玩物喪志。”
人皇之血?這是什麽意思?
“我……”小男孩聽了終究忍不住,淚珠子一晃掉了下來,“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你這副神情,可是因為傷心?”白衣人突然蹲下身來,撫上了孩子的下頜。
他就是凰滅,就是那位掌有河圖、洛書的世尊君上嗎?洛吟桓遠望著那人的側顏,就算只看得清一個輪廓也能體會到那人的絕世芳華。
“師父,我不傷心。”
“我聽人說過,若能流淚定然是十分傷心, 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會這麽傷心。”
“因為,是我惹得師父動怒,讓師父你失望了。”
“動怒?失望?”白衣男子動作頓了頓,似有些迷惑的說:“原來剛才我做的那些,就叫動怒。”
“師父?”
“阿衍,有時,我真羨慕你。”白衣男子撩起了這人的額發,竟說:“或許,我也想嘗嘗,這傷心,到底是什麽滋味。”
“師父,您還是不知道的好。”
白衣男子聞言站起身來,看著那片灰燼,道:“花木易逝,終究也要歸於塵土。”
“師父,如果這世上有永不凋謝的桃林呢?”
白衣人扭頭,望著男孩的目光中滿是迷惑。
“如果徒兒能夠種出一片永不凋謝的桃林,師父會不會長守在徒兒身邊?”
永不凋謝?這於他來說何其容易,不過對於眼前這個剛入門的孩子無異難於登天。就算身為人皇之後,也需修煉百年。
“好。若你所種的桃林真能不滅不謝,我便應你。”
聞言孩子一下破涕為笑,抓了白衣人的衣袖就說:“徒兒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你是人皇后裔,該做的應是不讓天下失望。”
“可師父就是阿衍的整個天下啊。”
齊衍閉目,多少年過去了,每每他回來聽到這一句,還是忍不住流淚。那不滅不謝的桃林早就種成了,但那人還未去過一次。
“是誰?”突然齊衍目光一凜,一道劍氣霎襲出。
糟了,這時被發現豈不誤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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