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乾嗎?”
“我可以自己回去。”
“好啊,你如果非要這樣我就陪你一起一步一步往前挪!哪怕挪到天亮我也不催你不管你,行不行?”
“如果師妹喜歡,敬請自便。”
“你!”這家夥真是軟硬不吃、莫名奇妙還喜怒無常!自己又怎麽得罪他了,被他掐完還要忍這副冷臉,她還真是犯賤,而且還犯得樂此不疲,“你又在生什麽悶氣!我知道這次你受傷了你覺得難過覺得不做些什麽就不解氣,但那天晚上是意外,我是不小心才傷到你的。”
“不要再提了。”
“那我不提你就能不在意了嗎?”
蘇玦一下停了步子,深望著越千瀧,說:“師妹對我如何,我並不在意。”
越千瀧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一下掏出齊衍給她的那針筒,喊道:“你在在意可是我在意啊!我不想讓別人在背後說你的閑言碎語,我也不想讓師父把你當‘怪物’一樣防著。我認識的蘇玦生來正直,從不會傷害無辜之人!”
蘇玦收了目光,仍是自顧自的往前走。
“你不信我說的?”
“信或不信,與我不相乾。”
“好啊,你既然不信我就讓你不得不信!”越千瀧說著一甩手就把那針筒扔了出去,二人聽著‘撲通’一聲,那東西已經沉到三丈開外的蓮花池中了。
“你幹什麽!”
“我要著那東西只會惹來你的懷疑,我還留下幹什麽?”
“你真是……”蘇玦彎了腰,似是痛的說不出話來。
“喂喂喂,你怎麽樣了?我剛剛不是故意氣你的。”越千瀧忙軟了聲音,安慰著:“我是看你在師父面前很不高興,才想著要扔了那東西讓你舒心舒心的。”
“師父說得有道理,那銀針你帶在身上有用,若是我哪天又發了狂,是你自己能製住我還是要讓師父廢了我的武功?”
“我錯了我錯了,要不我明天再找師父去要一些就是了。”
依齊衍的性子和今日態度,如果被他知道此事越千瀧還怎麽脫身,所以,蘇玦隻說:“算了,既然扔了便扔了,若再去要師父也未必會給。”
“那你……”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越千瀧借機攙住了這人,“你如果非不讓我幫你,那即便到四更天我們也走不完這條廊子。”
看著這人滿臉的倔強,蘇玦總是狠不下心來,只能任她攙著自己走。
雖說已經到了春天,但太華山中的池水還是刺骨的冰寒,而對受傷的蘇玦來說,寒意更是難消。他在房中輾轉反側的琢磨了大半個晚上,最終還是決定來找找。
“沒有……”青年彎腰在及胸的池水中仔細搜尋著:“到底在哪裡?明明是從這裡掉下去的,為什麽會沒有?”
他的雙腳在淤泥於越陷越深,蘇玦全身濕透了,連嘴唇也泛起了一絲青紫,但他還是不肯作罷的往池底探尋著。
那東西是齊衍所給,齊衍性子孤傲又喜怒難定,如果被他發現越千瀧弄丟了那針筒,肯定會遷怒責罰於她。何況,那東西對越千瀧有用,她應該留在身邊。
已經過了三更天了,越千瀧遠望著窗外的明月就是難眠,今日蘇玦和她當堂跪在齊衍面前的場景歷歷在目,她隻怪自己沒能耐,雖知道蘇玦受了委屈也無力幫著他,當時在廊子裡看那人步履蹣跚的模樣真是讓她心疼極了。
“你性子怎麽這麽不討喜呢!”越千瀧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來,呢喃道:“如果你能像青闕,哪怕是爽朗一點點就好了。”
這一下她完全沒了睡意,
索性披了衣服往園子裡走去了。自從看了重謹的子虛園,越千瀧就覺得他們天璣宮的園子平凡無奇,除了那幾裡不謝的桃花。越千瀧遊走在林外,突然想去在流光徑中看到的場景也不免感歎,想不到那個齊衍也是重情之人。“也不知道小玦怎麽樣了?”她心中牽掛,下意識就走到了蘇玦房門口。
這門竟然沒關?越千瀧驚訝的發現房門只是虛掩著,床榻上的被子也是整整齊齊。越千瀧點了在房間裡掃了一圈,依然不見蘇玦的人影。
“都這個時候了還能去哪兒?”
敬璿閣、天璣宮、玉瓊閣、竹蘭書院……她全都找過了,蘇玦還能去哪裡?越千瀧納悶的走在廊子裡,鬼鬼祟祟的,難道蘇玦有事瞞著自己?
“嗯?”她往庭院裡瞟了瞟,那荷花池邊好像有什麽人,越千瀧不動聲色,放輕了步子往那邊靠過去。然後頓時傻眼的喊道:“小玦!”
趴倒在池邊的蘇玦已經不省人事,過腰的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裡,麻製的衣物上還沾了不少血跡。越千瀧趕緊將人抱進懷裡,喚著:“師兄,快醒醒!蘇玦……”
蘇玦沒有動靜,應該是已經徹底暈厥了。
“這是怎麽搞的?”將蘇玦拉起後越千瀧突然見從他手中滾出了一個小東西,是被自己丟掉的針筒?她心裡酸酸的,可又是說不出的溫暖。
“你這人,怎麽盡做些沒用的事?做了也不讓人知道,你就這麽喜歡逞英雄嗎?”
女子歎了口氣,花了好大勁才把蘇玦背到了房中。
將蘇玦身上濕透的衣物換下來後,越千瀧便將人安置在床上,他的傷口浸了水,但幸好沒有裂開,她將藥換過之後也就了了。
末後,越千瀧俯身探了他的額頭,才安心說:“還好沒發燒。”
蘇玦房間裡有備用的藥箱,裡面備了些平日所需的藥物,治個傷風感冒什麽的還是綽綽有余。
“師兄,起來先把藥吃了。”
蘇玦精神恍惚,微微睜眼的看了會越千瀧,可身體就是躺在床上不動。越千瀧隻好挽住蘇玦的後頸,將他扶在了自己左肩,繼續哄道:“快先吃藥了,要不然你身上有這麽大個口子,明天準會風寒。”
“你,是誰?”
“我?”越千瀧失笑道:“你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怎麽連我也不認識了?”
“你……”蘇玦雙眼微眯,竟柔聲道:“燁樓!你是,燁樓……你醒了?”
越千瀧一時無言, 隻得點頭說:“你受傷了,先把藥吃了吧。”
此時的蘇玦乖巧無比,就像一隻剛出生的小狗般瞪著眼睛望著自己。越千瀧突然有些嫉妒,為什麽只有那個燁樓哥哥才能看到這樣的蘇玦?
或許是貪戀他的這一分溫順,越千瀧壓低了聲音,裝作男子般說道:“我們這麽久不見了,小玦竟然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了!十二年前我就立過誓,不管怎樣我也會讓你再活過來的。”
十二年前?那年時候的蘇玦應該還不足十歲吧。
“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到底怎麽了?”
蘇玦的眼神一下變得驚懼非常,她跟這人相處這麽久還從沒見他怕過什麽,但這時的蘇玦渾身顫抖,可謂是非一般的恐懼。
“當時,我們遭人追殺,當時的你……”蘇玦說著好像記起了什麽的撫上了越千瀧的胳臂,他撩起衣袖看了看,之後十分茫然的問:“竟然消失了,那些傷呢?為什麽會消失?”
“傷?我……我都好了,沒有傷,我現在好好的。”
“大宗祭,她做到了?”
大宗祭?又出來一號新人物。
為免漏餡的越千瀧趕緊移開話題,說:“哥哥,不想再看小玦這麽辛苦。”
“辛苦?”蘇玦搖搖頭,臉上滿是自惡和自嘲,“我就算做的太多也補不上欠你的。反正我這雙手早就髒汙不堪,只要你能回來,不管我最後變成怎樣……都是應該的。”
最後變成怎樣都是應該?難道,蘇玦的失控會跟蘇燁樓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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