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玦是怎麽了?兩天下來越千瀧小心拿捏著尺寸,但那人一下變得冷冰冰的,仿佛要拒她於千裡。
“你還不明白阿玦為什麽生氣?”
“難不成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孟青闕又往嘴裡扔了一顆花生,“我的越師妹,你在人間的這幾個月算是白呆了,怎麽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什麽道理?”
“在我們人間女子都講究貞潔操守,都是要從一而終、嚴講婦道的,你這麽對阿玦他當然會生氣了,要換做我我何止是生氣,我簡直會讓師父把你攆下山去!”
越千瀧被這人越說越糊塗,“什麽貞潔操守、從一而終的,跟這些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了,你那天在焚音谷跟洛吟桓都這樣那樣了,還跟這些沒關系?”
“這樣那樣?什麽叫這樣那樣?”
“我……”孟青闕一翻白眼,“這麽羞恥的事你還要我說出來,你自己想想那一晚上跟洛吟桓都做什麽了,你這樣怎麽對得起我們阿玦,你之前不是一直說喜歡他的嗎?怎麽可以跟洛吟桓這麽隨便!”
“我怎麽了?洛吟桓受傷了而且發了高燒,我只是照顧了他一晚上,這能怎麽了?”
“什麽?”孟青闕一愣,“你只是在幫他療傷?”
“要不然呢?”
“那你們為什麽還,還衣衫不整的滾在一起。”孟青闕也不避諱,邊說還邊跟她比著動作。
“焚音谷晚上那麽冷,而且他身上還有兩個大口子,我要是不那樣和他滾在一起,他早就凍死了。這樣怎麽了?我只是救人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原來你們沒發生關系。”
“發生關系?什麽叫發生關系?”
“這個,你不是明知故問嗎?”
越千瀧一向不僑情,什麽事她問出口了就真是不明白。
“我在女媧神境從沒聽澤宜講過這些。”
“發生關系就是指,就是……”這一下難住了孟青闕,他一個修道之人又從沒嘗過巫山之歡,該怎麽解釋呢?
“就是什麽?”
“就是男的和女的睡在一起,做那些娃娃的事!就是我們凡間說的閨房之樂。”
“閨房之樂?生娃娃?”越千瀧一琢磨,這不就是黎蘿一直想跟宜澤做的?原來這人說的是男女的魚水之歡,“孟青闕你說什麽鬼話,你是指我跟洛吟桓!這怎麽可能?”
孟青闕的腦杓挨了一記猛扣,“我怎麽知道啊,你們那副模樣任誰都會誤會的。”
“你把這些話都告訴了小玦?”
“沒沒沒沒沒,阿玦怎麽會偏信偏聽?我什麽都沒說,他那天在河邊看到你們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了,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小玦看到了?”本來一臉愁容的越千瀧一下揚起了蜜笑,這笑容看的孟青闕直起雞皮疙瘩。
“笑笑笑,你笑什麽?”
“小玦他不是生氣,他這叫吃醋。”
“吃醋,你是說,他在吃你跟洛吟桓的醋?”
“否則呢?”
蘇玦這人,平時總是一副冷淡漠然的樣子,想不到心裡對她還挺在意的。或許自己在他心中,真的跟尋常女子有那麽一絲不同吧。想到這裡,越千瀧就蹲在門口笑了一臉。不是要躲人嗎?她就不相信這人可以一天都不出房門!
“蘇玦——”
聽了這人一聲喚,正在廊子裡出神的青年本想立馬轉身。
“看見我就跑得這麽快,你就這麽怕我嗎?”見這人步子不停,越千瀧一個箭步上去就擋在了他身前,說:“我們是同門師兄妹,蘇師兄見了我連個招呼也不打是不是太無禮了?”
“師妹,
早。”“現在都是黃昏了,蘇師兄卻還跟我說‘早’,這敷衍真是太不用心了。”
“我還有事。”
“可我找師兄也有事。”
“改日吧。”
“好啊,那就改日,我剛才正想跟師兄說這太華山我呆著沒意思,我明天就跟師父請辭了。”
果然,蘇玦的步子停下了,他轉過身來,看著越千瀧欲言又止。
“你……你為什麽突然想下山。”
“我是跟著蘇師兄你入門的,現在連蘇師兄也不理會我了,我還呆著幹嘛?”
“我並非是不理你。”
“那是什麽?”越千瀧緊逼上去,迫使那人退到了角落,質問道:“你是不是怕我下山後就沒人用血喂養月靈草,你那燁樓哥哥就再沒醒來的機會了?”
“我……”
“你的確是這麽想的,我在你心裡就是只有這麽點價值,對不對?”
蘇玦立刻反駁:“不是!”
“那又是什麽?”
蘇玦失了聲,隻推開那人想脫身而去。
“你要是走了,我這就是去找師父收拾東西離山!”
“你為何逼我?”
“是你逼我的!”越千瀧目光凌厲,指責說:“你為什麽自從焚音谷回來就對我不理不睬的,有什麽誤會你明說你問我就好了,為什麽只會自己生悶氣,這樣折磨別人你才解氣嗎?”
“我說過了,我並沒有生氣。”
“那你看到我跟洛吟桓為什麽不出聲就走了?要不是青闕當時叫住我,你是不是就打算沒去過焚音谷?”看蘇玦微變的眼神,越千瀧才說:“你不用驚訝,我已經都聽青闕告訴我了。”
“如果我知道你跟洛公子約在焚音谷相見,我絕不會去打擾。”
知道他又在犯別扭的越千瀧逗道:“我躲著洛吟桓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約他在那裡見面?”
“洛家門庭榮耀,洛公子也是人中龍鳳,他……他很好。”
“他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系?蘇師兄忘記了,不久前你可是許了我一生的。”
“那只是一生為友,而且這件事,還是別說了。”
“怎麽,才這麽些日子你就想反悔?”
“我讓你別說了!”蘇玦一揚手,竟將越千瀧掀到了幾步開外。
見這人動了真怒的越千瀧不再玩笑,認真道:“我知道你誤會了我跟洛吟桓,但我那天只是在給他療傷,我們什麽也沒做,如果你了解我的為人就該相信我!”
蘇玦不回答,隻淡淡掃了她一眼。
“你看到了什麽、懷疑了什麽,為什麽連問也不問一句,難道表現出一點在乎就會讓你這麽的難以啟齒嗎?”
“越師妹,是你誤會了。”
“好啊,你說,我誤會了什麽?”
蘇玦一回頭,像是下了什麽決心般認真答道:“你和洛公子怎樣和我無關,我不問、不說只是覺得尷尬,我早就說過自己無心於兒女這情,如果有什麽讓師妹誤會的地方,我今日向你道歉。至於你跟洛公子,或是你跟其他人也好,是否關於風月、是否關乎嫁娶都跟蘇玦無關。作為同門也作為朋友,我只是想奉勸越師妹,終身之事千萬要慎重考慮,畢竟這裡不是女媧神境,就像師父說的,做什麽不做什麽都會對師妹你有所影響,師妹以後還是謹慎些的好。”
一下聽這人滔滔不絕的,越千瀧簡直氣得說不上話來,“你簡直就是自欺欺人!蘇玦,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先告辭。”
“蘇玦——”越千瀧伸手一拉那人,嘴唇冷不丁的就擦過了蘇玦的嘴角。
“越師妹!”
“蘇玦,你可以認為剛才是無心之舉,但我就是有意為之的。這世上有太多事不是像我們雙眼所看到的,我那日跟洛吟桓的確衣衫不整,也的確肌膚相親的過了一夜,但那是因為他受了傷,如果我不緊貼著他那人早就凍死了,你跟青闕雙雙看到的想到的並不是實情。這就像我們剛才,那場景要是被阮師姐看到一定會傳得滿門風言風語,但事實怎樣你我清楚。”
蘇玦一時無言,當日在焚音谷看到那場景他的確心有懷疑,但後來想想,便認定以越千瀧的為人不可能會做那樣苟且之事。
其實,這些天他並非在生越千瀧的氣,他只是在氣自己。他當下寄身南疆,曄刹族不是善類, 而大宗祭浸燭表面和善實際心思陰鷙不可捉摸,她當年收留自己,並答應幫助醫治燁樓也不知安的什麽心。為了讓燁樓醒來,他對浸燭都是言聽計從,多年來做了不少違心之事。
他本想在中原拿到東西就立即趕回南疆,現在卻因月靈草將越千瀧綁在了太華山,祖洲和太華秘境的情境還歷歷在目,他萬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越千瀧半分。所以,蘇玦本想拿了月靈草就跟這人斷了聯系兩兩相忘的,但那天在焚音谷自己竟失態了,這不是從前的蘇玦,從前的他絕不可能因為私情大亂分寸。越千瀧說得對,他是在自欺欺人,他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女子有這般的感情,而這種感情,於他、於千瀧,都不是好事。
“你怎麽了?發這麽久的呆,是不是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
“洛吟桓的事,我當真信你。之前,都是我的不對,如今跟師妹賠罪了。”這人語氣稍緩,倒真像這麽回事,“師妹,今日練劍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哦,好啊。”
蘇玦給她的感覺怪怪的,像是憋著股氣。而且,從入門後他就鮮少對自己用‘師妹’這稱呼,這些天卻開口閉口都是師妹師妹的,他之前明明叫自己‘千瀧’啊。可見,蘇玦還是對自己還是沒有完全信任,心裡還是留著個疙瘩,那到底怎麽做才能讓他敞開心懷呢?越千瀧苦苦思考著,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有了!”突然她一個挺身,天還沒亮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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