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玦已經昏迷了幾天,而且這些日子他睡得很沉,不見任何囈語。
看到仍在床邊守候的越千瀧,蕭止勸道:“去休息休息吧,這樣就算你不累,也會累壞孩子。”
“沒事,我不累。”
“既然這樣就把這安胎藥喝了。”
看著那黑漆漆的藥汁,越千瀧方說:“他不是沒大礙嗎?為什麽會昏迷這麽久?”
“不管怎麽說,這裡都靠近幽冥,常人在此處的體質總是虛弱些。”
“是嗎?”
“不過越姑娘是個特例,我看你身懷六甲卻沒一點氣虛之象,姑娘如此體健實在難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這裡跟人間沒什麽兩樣,就是冷清些。”
看著越千瀧喝下湯藥後蕭止又遞給她一些漿果,說:“姑娘給孩子想好名字了嗎?”
“名字?”
“你的孩子不日就要出生,不想個名字怎麽好?”
越千瀧犯起了難,這是赤予的孩子,除了在自己腹中孕育給自己也沒血脈關系,這名字是不是該由赤予來取?
“越姑娘,怎麽?”
“沒……沒有,只是我書念得少,不知道該怎麽取名。”
“看來越姑娘是要把機會留給蘇公子吧。”
“啊,啊?”越千瀧一愣,“這從何說起?”
“雖然你說蘇公子是你朋友,但以我看來你們更像夫妻。”
“夫妻!我們……”
“你來時身上穿著喜服,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正是要準備大婚吧?”
越千瀧一下紅了臉,帶著些雀躍的說道:“錯是沒錯,可這婚禮,不是為我跟師兄辦的,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走投無路的選擇跳橋,才到了這兒。”
原來是雙雙逃婚,難怪。
見狀蕭止也不再深問,反說:“不知孩子出生時姑娘想要如何?”
“什麽想要如何?”
“我們村子裡沒有接生婆,而且若姑娘要在這兒生產,恐怕也不會有人願意來為你接生。”
“說到接生的人,我眼前不就有一個嗎?”
“你是說我?”
“難道蕭兄不行?”
蕭止眼神一閃,“我是男子,怎麽方便為你接生?”
“可你懂醫術啊,你總不能指望我自己把孩子從肚子裡掏出來吧。”
“可是我……”
“現在我能相信的只有你的,難道連你也要拒絕我讓我自生自滅嗎?”
架不住這人的軟磨硬泡,蕭止隻好答應了,左右自己已是個死人,講不得那麽多俗禮。
當下月明星稀,如果不是有孕在身,越千瀧還真想好好出去走走,跟人間一樣這裡也有白天黑夜之分,不過白天短暫,黑夜永遠漫長。
“你說,這個孩子叫什麽好呢?”越千瀧撫著自己的腹部,眼神卻是看著蘇玦,“既然我們已經跟赤予沒有關系,再這孩子也隻屬於我一個了,既然是我的孩子,那我就想讓你來給他取名字,要不就讓他姓蘇?”
越千瀧呆呆的笑出了聲,腦中竟然化出她跟蘇玦帶著孩子玩鬧的場景。
“如果是女孩兒就叫蘇玨,如果是男孩兒……男孩兒還是你來想吧。”
“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忽來的聲音嚇了越千瀧一跳,而她一扭頭正對上蘇玦的目光,看樣子絕不像剛醒來。
“你,師兄你就醒了?”
“嗯。”
越千瀧立馬問:“你什麽時候醒的?”
“有一會兒了。”
“那……”越千瀧一起身,慌道:“那我剛才說的?”
“我都聽到了,也都記住了。”
“師兄你剛醒,我這就給你去叫人來看看!”
“孩子的名字,
我會好好想的,”蘇玦拉了這人的手,讓她又坐回了床邊,“如果是女孩,叫蘇玨便好。”“我……我剛才都是瞎說的,你不要當真。”
“你放心,我會照顧這孩子。”
越千瀧套頭,她忽而覺得蘇玦當下的眼神分外柔軟。
“你身體感覺怎麽樣了?我看你昏迷了幾天,有什麽感覺哪裡不舒服。”
“沒什麽,就是睡得太久,腦子有些昏沉,倒是你,”蘇玦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他將手放了上去,驚得越千瀧登時打了個激靈,最後蘇玦暖暖的手掌停在其上,越千瀧能感覺到,蘇玦的手在微微抖動。
“師兄,怎麽了?”
“孩子在動,我好像感覺到了他的心跳。”
“心跳?”越千瀧失笑說:“我這當娘的都沒聽到呢,師兄竟聽到他的心跳了?”
“比於之前,孩子又長大了。”
“當然,孩子就快出生了還能不大嗎?”
“出生?”蘇玦而露驚訝,“如果我未記錯,這孩子在你腹中還不到一月,怎麽就到了產期?”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在赤予宮中醒來肚子就已經不小了,而且,這孩子成長之快實在超乎我想象。師兄,你說我懷著的,會是個妖孽嗎?”
“是或不是,總要等他出生再論。”
這擔心已經蟄伏在她心中很久了,越千瀧扶腰起身,道:“師兄你等等,我去叫蕭止來。”
“蕭止?何人?”
“是他把我們救回來的,這裡是他家,而且也幸虧他懂藥理才能讓你我恢復如此。”
對了,蘇玦的記憶一點點清晰,他們二人應該是在奈何橋下。
“千瀧,這是何處?”
“聽蕭止說叫黃泉村,是幽冥和人間和交界處。”
“赤予呢?”
“他應該沒追過來,或許他想追也追不過來吧。”
看來他們的計劃成功的,當時這決定真是九死一生, 如果十三的話是錯的,他跟千瀧就要命喪烏有殿了。想到這裡,蘇玦忽而起身,一攬將越千瀧攏在了懷裡,他的手掌撫著這人的頭,而整個臉都埋在越千瀧脖灣裡,蘇玦就這樣靜靜抱著,不說也不動。
“這次是我連累了你。”
“師兄……”
“是我有了私心才不允你留在烏有殿,是我拉著你從奈何橋上跳了下來,盡管我知道這下面大可能是條死路我還是讓你這麽做了。現在想想,我才明白自己的自私,如果這裡真是地府,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你。”
“你說什麽呢?這法子是我想的,而且也是我自己要跳下來的,又不是你逼我的,”越千瀧拍了拍他的後背,繼續道:“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那一天的蘇玦,我沒想到你真會燒了那麽月靈草,更沒想到你會不要性命的跟我一博。”
畢竟,蘇玦之前的十二年都不是為自己而活,他還在世間的唯一理由就是燁樓,在燁樓沒醒之前,他怎麽能讓自己輕易殞命?可那一天,他卻將這些都拋諸腦後,原來這人也可以為了自己放下蘇燁樓,放下所有過去?一想到這裡越千瀧便開心非常,這才是她想看到的蘇玦,雖然不那麽理智不那麽沉穩,可讓她更覺牽掛,更覺依賴。
蕭止之前就跟她說過,到黃泉村也許再難出去了,越千瀧甚至覺得,如果能就此跟蘇玦在這裡度過余生也是好的。至少他們可以不被其他人事打擾,至少可以斷了他們跟凡世的關聯,隻作為蘇玦跟越千瀧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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