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提前祝願閔家表姐心願得償了。”
東宮裡反正是許側妃的天下,有沒有閔淳心,對嘉娘來說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閔淳心就行了一禮,“多謝鄉君了。”
又對何霓雲道:“雲娘,我還想去一趟羅幕翠,你陪我一同去吧。”
何霓雲看起來還有話要說,被閔淳心這樣一拉,也就罷休。
她和齊延與沛柔告辭,出門前還似笑非笑地看了沛柔一眼。
那眼神讓沛柔很不舒服,就如同她方才說的話一樣。
沛柔也就意興闌珊起來,“我忽然有幾分不舒服,今日在醉春樓的晚膳還是算了吧。齊世兄若還有興,大可以陪著何二小姐一同去羅幕翠逛逛。”
她說完便轉身欲走,右手卻忽然被人拉住。
“我方才倒是有興,也的確已經進去逛過了。”
沛柔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齊延才放手。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首飾盒,而後在沛柔眼前打開。“我覺得這支簪子很襯你。”
裡面是一支鑲寶石碧璽牡丹花簪。簪體是扁平的銅包金片,簪頭以紅碧璽拚湊成一朵立體的牡丹花,花蕊則是由細小的珍珠串成。
還有一隻翡翠蝴蝶停留其上,翅膀顫顫巍巍的,會隨著戴著它的人行走而走動。
她前生也有一支差不多的,齊延送給她的簪子,她很喜歡,常常戴著。前後兩生,果然他的審美是不會變的。
正如他兩生喜歡的都是何霓雲一樣。
想到這裡她原來還有些淡淡的欣喜,頃刻間也就消失不見了。
齊延一直在觀察她的神色,知道她還是不高興,也就不和她說話,隻去討好李嬤嬤:“嬤嬤您看,這支簪子和鄉君是不是很相配啊?”
在李嬤嬤眼中,沛柔用什麽都好看,自然就笑著點了點頭。
齊延又使了眼色給重喬,重喬心領神會,忙道:“鄉君就如仙女下凡,就算不用釵環也好看。”
齊延就盯了他一眼,重喬忙道:“不過用了釵環更好看。這隻簪子正襯鄉君的膚色。”
沛柔有幾分好笑起來,“重喬,你可娶了娘子了沒有?若沒有,你怎麽懂得什麽首飾襯什麽樣的膚色?是你主子教你的?”
重喬在她面前,嘴向來很甜,“我雖然不懂首飾,可我卻知道鄉君生的如天仙一般,天仙下凡,自然是用什麽都好看的。”
沛柔就被他的狗腿逗得忍不住笑起來。可她看了齊延一眼,還是覺得有些生氣。
齊延察言觀色,便道:“說來也巧,方才我在羅幕翠裡,正好遇見了永寧郡王世子。他是陪著一位姑娘挑選首飾的。”
“那位姑娘我倒並不認得,只是聽世子說,晚上他們也要在醉春樓用飯。”
永寧郡王世子不就是景珣。
昨日她才收到瑜娘的信,說是她最近也患了風寒,要在家中休養,怎麽可能今日就和景珣去逛羅幕翠選什麽首飾了。
更何況那女子若是瑜娘,齊延也見過幾次,不會說他不認得了。
她就知道人的天性是不會改變的,景珣果然也還是個花花公子。她非要親眼看看,然後再告訴瑜娘不可。
看來今日她還是得去醉春樓。
*
沛柔和齊延一起往醉春樓去的時候是申時,正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時候。
朱雀大街上的燈籠漸次亮起,構成人間煙火生氣。
齊延定的房間在二樓,二樓也是招待貴賓所用。
若景珣今日真的會來,也只會在二樓入座。因此沛柔經過每一個房間,都格外的留意裡面的動靜。
她走到轉角處的時候,果然看見了景珣。她在門口駐足,悄悄地往裡面探看,也果然看見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是背對著她的,她看不清她的樣子。他們大約也是剛剛入座,景珣正在和那女子玩笑。
沛柔立刻就推了門進去,“今日真是好巧,居然在此地遇見了世子。既然如此之巧,不如就一起用膳吧。”
而後那女子轉過身來,居然是……
“瑜娘?你怎麽會在這裡?”
齊延明明說是一位他不認識的小娘子的,怎麽和景珣在一起的卻是瑜娘?
瑜娘的表情也有些愕然,但她很快就站起來,笑道:“你今日怎麽有些奇怪。你能來這裡,我怎麽就不能來。”
回頭看見了齊延,就和他行禮:“齊世兄好。”
又見了站在他們身後的李嬤嬤,一面和沛柔做了個鬼臉,一面迎上去。
“今日嬤嬤也跟著一同進了燕京城麽?可實在是難得,快過來上座。”
就把李嬤嬤迎到了上首坐下。
瑜娘在家中常年侍奉病重的祖母,自然很懂得如何照顧老人家
景珣卻並不認識李嬤嬤,猶豫道:“這位是……”
而後他就被瑜娘瞪了一眼,呐呐地閉上了嘴。
既然李嬤嬤已經入座,那沛柔乾脆也就坐了下來,她可不放心瑜娘單獨跟景珣這個登徒子在一起。
見她入了座,景珣和齊延的臉色卻都有些不好看。
景珣看了齊延一眼,齊延便道:“鄉君,今日我預定的席面並不在這裡,不如我們還是去前面入座,不要打擾世子了。”
被齊延耍了一回,她正有些不快,此時見齊延不快豈不是正中下懷。
“難得遇見世子,反正也不是別人,正好一起熱鬧。瑜娘,你說是不是?”
瑜娘也有些心虛,自然不會說不是,就笑道:“我與沛娘也許久未見了,今日大家都是熟人,嬤嬤也難得回京,正該一起用飯才熱鬧。”
“齊世兄既然另外定了席面,全在這邊上菜也是一樣。”
沛柔心意已決,齊延也無法,隻好在她下首入座。
沛柔便壓低了聲音問他,“齊世兄不是說世子身邊的女子你不認得的麽?”
齊延一派光風霽月的樣子:“只是見過幾面,不知道名字出身,怎能算認得?”
“你……”
沛柔氣結,冷哼了一聲,沒有再理會他,隻輕輕地和瑜娘說話:“昨天才收到你的信,說你近日偶感風寒。怎麽今日倒是有興致出來用飯了?”
誰知瑜娘卻皺了眉頭,“誰昨日給你去信說我感了風寒了?那都是七八天前的事情了。”
又笑著嗔她,“最近的驛使是怎麽回事,怎麽我七八日前寫給你的信,你倒是昨日才收著,還來怪我。”
七八日前的信?萬將軍府的信件,往常都是一天就能到定國公府裡來的。
“姐姐說的可是真的?我的信你都是即刻便回的,從沒有耽擱?”
瑜娘也奇怪起來,“別人的信也就罷了,你的信我從來都是一兩天內就回了讓人帶出去的。我也正奇怪最近你給我的回信怎麽總是這麽慢。”
“可別是鄉君自己沒有時間,倒說是那驛使沒有盡職。”
沛柔的表情就逐漸凝重起來,“姐姐這幾個月給我的信,可都還是和從前一樣,用蜜蠟封口,另蓋了萬家的圖章?”
瑜娘不解何意,點了點頭,“自然是一樣的。”
“可這幾個月我收到的姐姐的來信,上面的蜜蠟都是被人毀去了的,門房上的仆婦隻說是她們不小心。”
“我原來想著都是閨閣女兒家的閑話,並不太要緊,也就沒有追究。看來是有人別有用心了。”
又道:“最近萬世兄在邊關如何?可有消息過來?”
瑜娘也很聰慧,自然知道方才沛柔說的話是何意。
“年前我曾經送了一封信給你,裡面說了,我哥哥在西北帶領兵士偷襲了敕勒的一個營帳,生擒了他們的一個小王爺。”
“年前回不了燕京,恐要年後才有機會回來。這封信你沒有收到?”
沛柔搖了搖頭,“我從未收到任何有關萬世兄的消息,我三姐姐也沒有。”
“看來我二叔母真是用心良苦。”
就把十月時,常氏曾經想讓海柔嫁去武寧侯府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件事雖然沒有成,可說出去終究對我三姐姐的名聲不好。姐姐自己知道就是了。”
瑜娘的表情也凝重起來,自嘲道:“徐二伯母就這樣不喜歡我們萬家麽?”
“倒也並不是不喜歡你們萬家。在她眼中,只怕皇子皇孫也未必配得上我兩個姐姐。”
沛柔冷笑,“當年她有意把我大姐姐嫁到江浙總督府去,這次又是三皇子母家。你可知她與我祖母是怎麽說的?”
“‘潤姐兒就是嫁了太子, 也沒什麽配不上的。三皇子不能娶海姐兒,也是他沒福氣。’一番話下來,可把我祖母氣的不輕。”
瑜娘的神色稍緩:“徐二伯母還真是很有意思。幸而潤娘姐姐和海娘都沒有像了她,不然我們萬家也娶不起這樣的媳婦。”
見她還有些生氣,沛柔便道:“因為一直沒有收到萬世兄的信,我三姐姐這幾個月的日子頗為難過。”
“又因為之前的事情和我二叔母鬧了鬧矛盾,才出了年,就被我二叔母禁足在了蕙草堂中。還請姐姐不要因此遷怒我三姐姐。”
“我哪有那般不講理,我與海娘也是自小相交的,又怎會不知道她。”
瑜娘想了想,“那太夫人對這件事的態度,如今可有改變?”
沛柔道:“自從出了武寧侯府的事情之後,祖母就不像從前一樣不置可否了,隻說要等你哥哥回來再議。”
“可我聽她的意思,是有幾分能做得準了,眼下只等著萬世兄回來了。”
瑜娘便笑道:“那便好,我回頭再寫一封信給我祖父。他要我哥哥在前線打仗,總不能連個媳婦也不給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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