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宿舍的戰友們都在外面拉練,可以把這個靜謐的空間讓他盡情地發泄。這也讓他倍感孤獨和無助。
到了黃昏時刻,那些戰友們陸續返回宿舍時,發現他正垂頭冷靜地坐在自己的床鋪上。原來,經過一個下午的發泄,已經讓他逐步堅強起來。他不僅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當悲痛過後,必須學會承受,不僅要承受一切可以承受的東西,還要承受那些不能承受的東西,冷暖自知。
他的上鋪戰友不由好奇道:“成凱,你怎一個在屋裡?”
劉成凱抬頭冷冷地瞥對方一眼:“我不在屋裡在哪裡?你不是也回來了嗎?”
戰友一愣:“成凱,你怎麽了?怎像吃槍藥似的?”
“你才吃槍藥了呢!”
戰友一看他是那麽冷漠,好像還悲傷過,不知道他腦袋裡哪根筋不對,便一吐舌頭,不再搭理他。
劉成凱當天晚上並沒有吃飯,悲傷的情緒又經過一宿的沉澱,讓他第二天恢復了以往的活力,並堅定地出現在早操的現場。
楊冠希一看他的隊員裡出現劉成凱的身影,不由一愣:“成凱同志,你怎麽來了?”
劉成凱的情緒又經過一夜的洗禮,已經完全如常了,一副平靜的聲音:“報告楊隊,我身為特戰隊員,應該出自在該出現的地方!”
楊冠希一皺眉頭:“你不是請了探親假了嗎?難道不想回去了嗎?”
劉成凱的神態毅然決然:“楊隊,我要參加這次紅藍對抗演習!”
“你···不是已經買回家的車票了嗎?”
“車票買了,可以退回去。但如果錯過了這次演習,可能會令我終身遺憾。”
楊冠希不由苦笑:“不就是一次對抗演習嗎?至於讓你這樣嗎?”
“我意已決,要為咱們的飛豹突擊隊再立新功!”
楊冠希一看他如此堅定表態,也無話可說了,掃視一下其他人,隨即吹了一聲口哨:“嘟——全體都有了,立正!”
劉成凱就這樣錯過了回家探親的機會,而是帶著沉重的心理包袱參加了幾天后舉行了紅藍對抗的實戰演習。結果,他第一天就出事了,整個人從三層樓頂摔了下去,不僅骨斷筋折,而且頭部也遭受重擊,雖然萬幸佩戴頭盔而沒有讓頭部顱骨粉碎性骨折,但因為受到強烈的震蕩,讓他變成一個活死人。
楊冠希和戰友們無不愕然歎息,覺得一位優秀的特種兵就這樣被徹底毀了。總隊領導知道他家裡沒什麽親人了,隻好把他安頓在當地部隊醫院救治。
再說郝曉梅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封信居然造成這麽大的波瀾,還一直苦苦等待劉成凱的信息,可是臨近五一前一天上午,對方不僅人未回,就連信也為回。這讓她陷入無窮的痛苦之中。
竇純燕知道她的心結,趕緊做她的工作:“曉梅呀,你的那位劉大哥有自己的生活空間,也許真的沒有時間。你的大喜日子就快到了,請不要愁眉苦臉好不好?”
不料,郝曉梅頓時愴然淚下——
“純燕姐···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沒有他的祝福···我···我心裡不是滋味呀···”
竇純燕不由嗔怪道:“傻丫頭,他怎成了你唯一的親人了?難道你不把我和輝輝當做親人了嗎?”
“純燕姐,你們給我的感覺跟他的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他不就是一個男人嗎?難道是異性相吸讓你如此魂牽夢繞?”
“純燕姐,
你說什麽呢?” 就在這時,馮天祥過來拜訪了。原來,馮天祥最近心裡很是不安,因為那封被他扣押的信就像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裡。他從那封信裡讀出了劉成凱對郝曉梅的愛,如今郝曉梅在毫無知曉的情況下要嫁給另一個男人了,這讓他如何心安理得?他的心在矛盾中徘徊,於是登門拜訪郝曉梅。
竇純燕一看是他來了,並沒有感到任何的蹊蹺,畢竟在曉梅出嫁前夕,人家作為曉梅的朋友,過來探望是應該的。她同時希望這個男人能幫助安慰一下情緒低落的曉梅。
“你來了?正好陪曉梅聊聊天吧,我要出去再買點東西。”
馮天祥因為跟竇純燕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跟她也混熟了,趕緊表示:“你需要買什麽就交給我好了。”
竇純燕搖搖頭:“曉梅明天就要從這裡出嫁了,我覺得還缺點嫁妝,所以出去置辦一下,你一個大男人是搞不定的,就好好陪曉梅聊聊天吧,她的心情很不好。”
馮天祥感到一絲詫異,送走竇純燕之後,立即湊到郝曉梅身邊,並關切地詢問:“曉梅,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你應該高興才對,為啥如此愁眉苦臉的?”
郝曉梅毫不掩飾:“我想劉大哥了,可他卻不肯回來參加我的婚禮。”
馮天祥心裡一驚:“難道他知道你要結婚了?”
“嗯,結婚這麽大的事,我能不通知他嗎?可他不僅不回來,就連一個信兒也沒有,我真的受不了了。”
“曉梅,難道你就這樣在乎凱子嗎?”
“嗯,自從他把我從絕境中解救出來,就像神一樣存在我的心裡。”
馮天祥心裡一顫:“曉梅···你這是何苦?”
郝曉梅突然想到什麽,立即精神一振:“馮大哥?”
“嗯?”
“你能陪我回一趟家嗎?”
“家?”
“對!就是劉大哥的家。我早已把那個家當做自己的家了。”
“哦,你去那裡做什麽?”
“如果劉大哥回來, 我本想從那個家出嫁。可他到現在沒信,所以我想再回去看一看他有沒有來信。”
馮天祥臉色微變,趕緊講道:“你不用去了,我剛從那裡回來,信箱裡並沒有任何信。”
郝曉梅依舊堅持:“不,我非要回去,還想順便祭拜一下劉大娘。說不定···劉大哥會突然回家給我一個驚喜呢。”
馮天祥心裡明白劉成凱得知她結婚是怎麽的心痛,怎麽會回來呢?可是他倆之間的誤會卻操在自己的手裡,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郝曉梅一看他遲疑未定,不由質疑道:“馮大哥,難道你不想帶我回去嗎?”
馮天祥趕緊表態:“不是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非常樂意你回去。”
郝曉梅的表情平靜下來:“那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他倆出了門,便搭上了一輛出租三輪車,很快就到達那條大胡同口。
郝曉梅自從收到劉成凱那一次來信,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不過,她雖然錯過了這裡的冬天,但此時春夏之交又讓她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節,簡直有一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如今劉家的門鑰匙已經掌握在馮天祥的手裡,他一言不發走在前頭,並迅速打開了房門。郝曉梅帶著一種特殊的情感走進來,一看到裡面熟悉的景物,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愈發強烈,並且悲喜交加,摸摸這個桌面,瞧瞧那個鏡片,對這裡的一切一切都充滿了感情。
馮天祥看在眼裡,也不禁百感交集,使勁眨了眨快要模糊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