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曉梅眼含熱淚忿然目視對方“你···你居然為了免遭受所謂的苦···居然要放棄自己的愛情···”
“我放棄愛情?請問你每天這樣逼迫我是愛嗎?如果你認為這樣也是愛的話,我寧願不要這樣的愛情。”
郝曉梅急促呼吸幾下,終於讓自己保持克制:“哥,我知道你久病之下心情急躁,但你畢竟是一個男子漢,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呀。我為你付出太多,你不能不要我呀。”
劉成凱的態度也隨即一緩:“如果你想跟我好好過日子也行,但不許整天這樣逼迫我。”
郝曉梅臉色一變:“這我恐怕辦不到。”
“難道你非要每天把我折騰得遍體鱗傷才甘心嗎?”
“哥,並非我跟你過不去,而是你缺乏一種超越自我的毅力,所以我必須要督促你,甚至不惜體罰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呀。”
“算了,還是收起你這一套吧。我看你就是有這樣的癮,那就是以摧殘我為樂趣。”
郝曉梅的神色一片黯然:“哥,你要是這樣說的話,實在傷曉梅的心呀。”
劉成凱則是一臉苦笑:“丫頭,你可是整天都在傷害我呀!”
郝曉梅的秀眉倒豎:“哥,你可是一個大男人,難道就不能多吃一點苦,反倒把我每天的鞭策視作一種傷害嗎?”
劉成凱的態度顯得很堅決:“你就是在傷害我,讓我每天都無法適從。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每天都過的是啥日子嗎?”
郝曉梅的語音有些哽咽:“可是···我會比你好受嗎···”
“那是你自找的。我看你把折磨我當做一種快感,還會感覺辛苦嗎?”
“你···真是不可理喻!”
劉成凱對她徹底寒心了,於是發出一聲冷笑:“你大可以不用理我呀。”
郝曉梅並不讓步,發現凜然的聲音:“只要我在家一天,就不會容忍你自我沉淪!”
“哼,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不想訓練這麽苦就是自我沉淪?你到底有沒有文化?別瞎扣帽子好不好?”
郝曉梅一怔:“我是沒多少文化,難道你嫌棄我嗎?”
“我是嫌棄你了,但凡有一些文化常識,就不會每天這樣愚蠢地折磨我訓練!”
郝曉梅心裡一沉,頓時聲淚俱下:“你···你既然把我看成這樣的女人···我離開你算了···”
劉成凱在這個時候似乎對她說多討厭就有多討厭,便順勢道:“好呀,那你快走呀。沒人拽著你。”
郝曉梅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立即起身掩面而去——
劉成凱也被氣得夠嗆,面對郝曉梅為他精心準備的豐盛晚餐已全然沒有胃口,並靜坐在餐桌旁生悶氣。
不到一刻鍾的功夫,郝曉梅從她的房間裡走出來了,手裡卻多了一個包裹。
劉成凱雖然沒有面對她,但憑借身體第六感官,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心頭不由一震。
郝曉梅也沒有面對他,面朝門口方向講道:“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劉成凱此時就算對她再生氣,也禁不住眼眶裡的淚水,不過因為是背對著她,所以也不需擦拭來遮掩。
郝曉梅一看他沒有反應,遲疑一下,終於向門外邁出了腳步——
夜深了,郝曉梅已經足足離開三個小時了,劉成凱終於從痛苦的思索中解脫出來,搖動輪椅車奔向臥室。
此時,他身邊已經無人照顧了,
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他這時有了內急,但不方便去廁所,而是想借用放在床鋪下面的便盆來解決。其實,他每次大小便都是靠郝曉梅接倒。但現在已經沒有人幫他了。 他隻好用一只有力的手抓牢輪椅車的一側把手,並以此為支撐點,把上身往床下傾斜——
雖然他的身體比以前不知道強壯了多少倍,但整個下半身還是不受他本人控制,而是完全依靠那隻緊握輪椅車扶手的手來支配所有的活動,結果是——他的另一隻手雖然成功接觸到了擺放在床底下的便盆,但那輛輪椅車也不堪重心過偏,轟然側翻,並把車上的他掀翻在地。
“啊!”
他癱倒在冰冷地面,絕望地瞪著頂棚的天花板,心裡發出憤怒的呐喊——這到底是怎回事?時間都過了這麽久了,為何還是這樣?難道自己真要半身不遂嗎??
經過一番痛定思痛,他逐漸梳理自己的思緒,並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預感。
“這不可能!假如自己真被醫生診斷下身癱瘓了,曉梅還會這樣費心鞭策自己做這樣的魔鬼訓練嗎?肯定是她想急於求成而適得其反。唉,這個蠢女人真是坑死了自己!
他躺在地板上一會想郝曉梅又一會恨她,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乾脆不用輪椅車了,而是倒在地板上利用便盆痛快地釋放一下後,再把便盆往旁邊一推,然後再用上肢的力量支撐起自己,再用力往床上爬——
由於床面距離地面不足半米,結果他憑借已經訓練出來的上肢力量終於讓自己翻到了床上。
已經躺在床上的劉成凱又不禁想到,假如在之前自己決做不到這一點,說明以前的魔鬼訓練還是起到一些效果,也不能把曉梅的努力抹平了。
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
劉成凱又不得不操心起沒有郝曉梅的日子該怎活了,腦海裡經過一陣糾結,終於被睡蟲劃上了休止符。
當天夜裡,他又做了一個夢,郝曉梅因為無家可歸而流浪街頭······
等他睜開眼睛時, 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他不禁為郝曉梅擔心起來,也為自己昨晚的意氣用事而深深懊悔。唉,就算她是一個魔鬼,自己也不該把沒有依靠的她給掃地出門呀。
他目前已經沒有能力把郝曉梅像當初那樣給找回來了。於是,他利用上肢讓自己爬下床,然後向外面爬去——
由於他的上肢基本恢復如常了,所以匍匐速度很快,當然也有在部隊訓練的成果。他很快通過了外屋和一個過廊,終於到達那扇虛掩的房門。
劉成凱只能半坐起身去推開房門,再把自己的腦袋探出門外——
外面的胡同繞無人跡。
他張望了許久,這才懊惱地縮回了頭。
原來,他幻想郝曉梅還像當初離開那樣,當在外面走投無路時還會回來,並像上次那樣睡臥在門外。可是,但凡幻想的事情都是不可能發生的。
怎麽辦?
此時的劉成凱既為郝曉梅感到擔心,更離不開她的照顧。
他躺靠在地面上思忖很久,逐漸被饑餓所打斷了。如今已經沒有伺候他了,生存的壓力必須迫使他學會照顧自己,望一眼還沒有收拾的飯桌以及桌面上的剩飯,清楚自己要想正常吃飯,就必須依靠那輛輪椅車,於是又爬回了臥室。
那輛輪椅車還側翻在角落裡,那個便盆也照舊擺放在那個地方,已經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騷味。但他顧不上去倒便盆了,而是竭力把輪椅車扶正,最後在攀爬上去,並讓身體做好。
等他終於做到了一切時,已經是汗流浹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