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珍妮電影辦公室。
吳冰已經知道葉北昨天做好事送出去了四百兩,他是沒想到葉北還有這份善心:“真看不出你現在還是寄住在別人家裡的客人,你這花錢的態度可比我隨意多了。我花錢至少還能買個大件,你花錢連聲響都聽不到。”“你不會是看上那個拿眼白看人的黃老師吧,她雖然有點姿色,但也不過中等,比秦小姐差多了。”
“難道我就不能是做好事麽?”葉北無語。
“只是覺得你做好事的成本太高了,三百兩,不,四百兩可不是小數目。”吳冰說道:“要不等會兒,等那個騙子來了,我們一起把他送官算了。”這樣就不用花錢了。
“我們現在才拍了一部賺錢的電影,很多蒼蠅都已經嗡嗡地飛過來了,所以我們也得有自己的武裝才行。”葉北說道。
“你的意思是要收編這群人?”吳冰覺得不靠譜:“現在我正在招人,只要員工多了,我們可以和其他廠一樣建立個保安隊,根本沒必要和幫派扯上關系。”
“保安團只是保護自己的工廠,那外面的影院呢?你不會真的以為以後我們隻拍電影,不搞影院吧?有了影院,我們才能確保自己的收益最大。”葉北既然成為了公司的股東,當然要想辦法發展公司:“到時候管理院線,確保院線不被人搗亂就得靠這些人。”
“你真覺得有必要?”吳冰顯然並不知道外面的街道到底有多麽混亂。
“非常有必要,因為通海城的捕快有限,管不了這麽大的城市,所以在權利真空的街區就會出現大量的黑惡勢力,這是社會環境形成的,而這些幫派分攤了城市的管理成本,才使得這座城市能夠運行下去。”“而我們現在面對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就是選擇捕快保護,二就是選擇幫派合作。但治安較好的區域基本已經被富豪瓜分掉了,我們再想進場可不容易,那麽只能選擇那些治安不好的區域,和幫派合作。”
雖然才呆了一個多月,但葉北已經很清晰地認清楚通海城的情況,政府負擔不起這麽承重的治理成本,於是就滋生了幫派,這些壓榨底層的幫派同時也在管理底層,穩定這座城市。
而要把電影院送入基層,就免不了要與捕快、幫派打交道,目前來看影院基本都位於治安良好的街區,那麽想要擴張的話,就要先想辦法在治安不佳的區域立足。然後再合圍那些老牌電影院。
吳冰看著葉北,表情呆滯:“我現在理解為什麽蘇先生這麽看重你了,你還真是什麽都懂啊,不僅僅會拍電影,還會分析時局。聽了你的話,我有一種很別扭的感覺,但又不能反駁,因為真的很有道理。”
秦穎忍不住說了:“那是因為他總是能幫邪惡的人找正當的理由,明明幫派都是壞人,都是魚肉鄉裡的惡霸,但到了他的嘴裡就成為了分攤什麽統治成本,成為了自然而然會產生的東西了,幫派大佬也不再是邪惡,反而承擔了一份責任。”她已經不止一次聽葉北這麽說話了,就是歪理跌出。
吳冰連連點頭:“秦小姐說得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在葉北的嘴裡幫派的邪惡屬性沒有了,反而成為了一種社會現象,變中性了,不再是人人喊打了。”
“我不是洗白這些人,而是現在這種社會環境就是如此啊。”葉北無奈,他也恨不能消滅所有的壞人,奈何這座400萬人口的都市卻沒有一個強有力的聲音能做到一呼百應,權力分散,必然會出現各種團體,
這些都是社會運行的必然,又不是葉北說兩句就能改變的:“這是大道。大道自然,大道本來就沒有善惡,善者為善,惡者為惡,那些幫派分子為惡,那我們就要為善。我分析這些,雖然你們不愛聽,但這就是道,我們只有先明白才能利用大道。” 上升到‘道’的水平,葉北此言一出,眾人沉默,完全找不出反駁葉北的話來。
“大道自然,原來還能這麽解釋?”吳冰倒是第一次聽人把大道從善惡中剝離出來:“說的也對,是我狹隘了,只要我們不和幫派同流合汙就行。”
看吳冰接受了觀點,葉北松了一口氣:“等會兒易金龍來了,我和他談。”
易金龍想了一夜,他想發財,他想搭上《月夜怪盜》這艘船,他也想拍電影,所以他準備不要四百兩了,他想入股。
想了一夜,他終於決定,不能放棄這次賺大錢的機會。
顯然雙方都想要利用對方,只是利用的方向不一樣,不過合作的基礎算是定下來了。
易金龍依舊是整潔如新,坐著黃包車就過來了,就帶了一個手下,相當紳士。這派頭完全不像是壞人,反而像是一個來談生意的商人。
“我們又見面了。”易金龍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就有所自卑。
“錢已經準備好了。”葉北拿出匯票。
“不著急,我想我們可以合作。”易金龍說道:“經過昨天的事情我也知道葉先生是個講義氣的人,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現在《月夜怪盜》這麽火,很多電影公司都在加緊拍攝相同的電影,我願意出一千兩銀子做投資,那四百兩就當是第一筆資金,我們可以一起拍攝第二部《月夜怪盜》。”一千兩不是小數目。
“巧了,我們也想和你合作,但不是這個合作方式。我們是想邀請你和我們一起合營電影院,你這一千兩可以購置新款的放映機。”葉北不等對方反映,連珠炮地說道:“我來幫你分析分析。 ”
吳冰看著葉北一臉專業人士的模樣侃侃而談,不由恍惚,一個月前,他和易金龍的位置互換,也是聽葉北分析,最後一鳴驚人有了《月夜怪盜》,現在易金龍也聽他分析,不知道會不會全盤接受葉北的說法。
而秦穎看葉北又開始忽悠,表示師弟也不知道哪裡知道這麽多理論的,一套接著一套。
葉北忽悠易金龍說他們可以提供幫助讓他去開影院,到時候珍妮公司佔四層影院股份,以後珍妮公司的所有電影都確保第一時間在易金龍的電影院播放。
但易金龍畢竟不是生意人,他是貪心的大佬,他知道影院賺錢,也知道葉北說的沒錯,在治安不好的地方沒有影院,但住在那裡的人也要看電影,這種地方也只有依靠他這種混混才能開影院,肯定賺錢。但他覺得受益不夠,他需要更多股份:“我要九成股份。畢竟你們只是提供電影,其他的事情都要我來辦。那些地方,你們就算有通天本領也施展不開,只有我們這些地頭蛇才能辦下來。”這確實比拍電影更加安全,拍電影還有撲街的風險,但影院的話穩賺。雖然點子是葉北提出來的,但現在是易金龍的了,他現在完全可以甩開葉北,自己去建立影院,最多就是得不到珍妮公司的電影播放權,但這也阻止不了他放電影。
“不僅僅是電影,還有人脈,我們的人脈絕對值四成股份,要知道通海第一神槍可是我的老熟人。”葉北根本沒見過李川,不過不妨礙他唬人。
果然一聽李川的名字,易金龍也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