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寨內的山賊是熱火朝天地做飯,很快香味就飄出了寨門,融入山水景色之中。
王大鳳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是我們已經被包圍了,但大家竟然都不會害怕,這到底是為什麽?”她想不明白,難道大家都相信依靠早飯就可以解決外面的敵人麽?
“你不理解麽?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理解,但和葉先生呆的時間久了就知道他的神奇了。就好像我們前面有一條河,而我們現在要渡河過去,方法無外乎三種,游泳,坐船,架橋。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是選擇游泳,因為依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過去,但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淹死。如果是一群人的話,大家可能會討論造個木筏什麽的,一起同舟共濟,但如果遇到風浪還是難免危險。最後一種就是架橋,但架橋不僅僅需要人力,還需要一個領導者,葉先生就是一個架橋的領導者,不管遇到的是小溪清泉,還是江河急流,他總能提出架橋的可行性。現在也是一樣,你也不能否認葉先生的計劃是可行的,因為這個計劃是建立在證據的基礎上的。”林安對葉北的崇拜是絕對的,因為葉北能在證據的基礎上提出架橋過河的具體思路:“你也看到那些軍人士氣低落了,而且大家都知道現在九州軍隊的腐敗情況,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只是如果一頓飯就能讓他們造反的話,這些士兵早逃走了吧。”王大鳳還是覺得不靠譜。
“那時因為他們還沒有遇到火種。”此時林安一臉自信,他相信只要用造橋配合火種宣言打一套組合輸出,那麽這些士兵定然會站在他們一邊。
看著林安的側臉,王大鳳突然小鹿亂撞,因為現在林安不僅僅是帥,還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
香味飄散,送到了山門之外,一時間士兵都抬著下巴張望,剛才他們就看到山寨裡的人在起鍋造飯,真的是太氣人了。昨天半夜的時候,他們被強行集合起來,急行軍包圍了山寨,現在是又累又餓,聞著氣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大鳳,等會兒你就這樣那樣對對方喊話。你是姑娘家,人家對你戒心小,由你去正合適。”林安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已經開始差遣大當家了。
王大鳳知道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試一試:“那我喊喊試試。”
“去吧。”
香味越來越濃了,士兵們也是越來越餓。
“外面的士兵兄弟們,我是鳳凰寨的大當家王大鳳,請你們聽我說幾句。我們做山賊也是無奈之舉,都是因為惡霸劣紳不讓我們活下去,家裡的地租一直漲,收的糧食還一直降價,眼看家裡、村裡的人都要餓死了,我們走投無路只能在黑虎山落草為寇。士兵兄弟們,我知道你們很多人也是農民的兒子,家裡也一樣困難,你們參軍是為了改變現狀,是希望能有更好的未來。可事實上呢?你們的家裡的情況好轉了麽?你們的軍餉拿到了麽?我雖然不是當兵的,但我也知道現在九州軍隊的現狀,層層克扣,底層士兵連飯都吃不飽。有良心的軍官為了讓屬下吃飽飯不得不和那些貪官同流合汙,這就是現狀,你們所在的軍隊就是一個把好人變成壞人,把壞人變成惡鬼的地方。”“所以兄弟們,放下槍,跟我們一起乾吧,跟著我們有飽飯吃。”王大鳳也是說得動情,感情豐富,因為她的悲,她的怒,她的怨都是貨真價實的,能引發眾人的共鳴。
“……”梁契和軍官兩個人都愣住了,這是要用早飯策反軍隊,這也太天真了。
軍官忍不住說道:“這些山賊倒是有想法,只是太天真了,真的以為一頓飽飯就能讓我手下的士兵倒戈?!我的兵沒有這麽窩囊。”
但梁契卻覺得沒有這麽簡單,不僅僅是一頓飽飯,更是長久以來的怨念。他來軍隊傳教,也知道軍隊的情況,確實不行。他也是利用軍人的悲慘,所以才幫士兵信聖主尋找精神寄托。梁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九州的軍隊都是信聖主的,那麽九州就是囊中之物了。
顯然鳳凰寨的女人也是利用了士兵的不滿情緒,這是山賊能想出來的?不對,山寨裡有高人。
施尚被抓本身就不簡單,梁契和施尚是一起回國的,很清楚施尚的本領,如果只是簡單的山賊根本不是施尚的對手,但施尚還是被抓了。而現在山賊又計劃策反士兵,就更不正常了。
“溫長官,最好還是注意一下為好,不能讓那個女人一直說下去。”梁契擔心士兵情緒真的會失控,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
“好吧,我派個槍法好的人,直接打死得了。”“張一槍,你過來,給她一槍,打得好我給你獎賞。”
一個黑瘦的小個子端著一把舊步槍走了過來:“長官好。”
“嗯,去吧。”
小個子立刻找到了一個合適射擊的地方,很快就瞄準了王大鳳,並沒有任何難度,對方站在門口沒有掩體,雖然距離很遠,但對於真正的神槍手來說,這距離卻恰到好處。
張一槍摸了摸身上的子彈袋,一摸才發現不對, 他想起來了前一段時間自己已經把子彈當掉了,現在就剩下一發,其他的都是木頭塊,就是唬人的。
因為今年的糧食又被壓價了,而租子卻一個都不能少,家裡的老父母還有大哥都愁白了頭髮,大哥才三十多歲。而自己這個弟弟雖然當了兵,而且槍法還不錯,卻也沒有余錢,動不動就是欠餉,也就勉強維持自己餓不死,最多是不給家裡添麻煩,不向家裡要錢,想要資助家裡卻是萬萬辦不到的。前段時間哥哥實在沒辦法來找弟弟幫忙,張一槍為了保住家裡幾畝薄地,只能把子彈當掉,這些子彈都是他的獎勵,他的寶貝。
就留下一顆子彈,真的只能開一槍了。
想到了哥哥枯樹皮一樣的臉龐,還有半白的頭髮,三十多歲還是老光棍,想到了為了兩兄弟唉聲歎氣的父母。張一槍心裡堵得慌,加上餓肚子,他竟然突然生出了一種做山賊也不錯的想法。
他們這些士兵被人當成畜生一樣對待,卻連家人都保護不了,連飯也吃不飽。山賊卻可以吃香喝辣,或許真的比當兵有前途。
砰!
槍響,倒下的不是王大鳳,而是溫軍官。這一刻,整座黑虎山都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反了,大家跟我一起上鳳凰寨吃飯去。”張一槍大喊一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轟!
一瞬間,梁契大腦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他都已經感受到周圍士兵們躍躍欲試的心情了。跑,梁契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被抓,只能跑了。